墓园塌陷的轰鸣声中，沈巍在坠落前本能地抓住了严瑾的手腕。
两人跌入地下排水系统的湍流，冰冷的水流裹挟着他们撞向锈蚀的管道。沈巍的后背重重砸在水泥壁上，却仍死死拽着严瑾不放。
"放手..."严瑾呛着水，金丝眼镜早已不知所踪，"你左手脱臼了！"
沈巍反而攥得更紧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："闭嘴...别想逃。"
黑暗里，严瑾突然低笑出声："现在才怕我逃跑？沈队，你该担心的是——"
一根断裂的钢筋擦着沈巍脸颊刺入墙壁，距离动脉只差半寸。
他们最终被冲进废弃地铁隧道。沈巍拖着严瑾爬上岸时，左臂已经疼到失去知觉。
严瑾撕开自己的衬衫给他固定关节，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，照见他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疤痕。
"枪伤？"沈巍皱眉，"什么时候的？"
"七年前，苏晚案开庭前夜。"严瑾的指尖沾着沈巍脸上的血，"有人不想我出庭作证。"
沈巍突然抓住他手腕："所以你接近我，是为了查警局内鬼？"
隧道深处传来脚步声，严瑾却在这生死关头俯身靠近："不，是因为你是唯一在结案报告上写'存疑'的人。"
他的呼吸扫过沈巍染血的唇角，下一秒却猛地将人推开——三发子弹嵌进他们刚才的位置。
追杀者戴着防毒面具，战术靴踩碎积水的声音如同催命符。沈巍的配枪早已遗失，只能拖着伤臂躲在承重柱后。
"东南方35度，通风管。"严瑾突然在他耳边低语，潮湿的吐息带着血腥气，"我数到三。"
沈巍还没反应过来，严瑾已经箭一般冲出去。追杀者的枪口刚调转方向，沈巍就看见严瑾袖口寒光一闪——手术刀精准刺入对方持枪手的肌腱。
枪械坠地的脆响中，沈巍扑上去用膝盖压住杀手咽喉。扯下面具的瞬间，他的血液几乎凝固——
警局技术科的实习生小王，三个月前还给他送过咖啡。
垂死的年轻人咯咯笑着吐出血沫："沈队...你办公室抽屉最底层...有惊喜..."
严瑾突然暴起掐住他下巴："毒囊？！"但已经晚了，黑血从实习生嘴角蜿蜒而下。
"他们...把克隆体...卖给出价最高的..."小王的眼神开始涣散，"张法医...只是...记账的..."
沈巍颤抖着摸出实习生口袋里的手机，最新消息来自加密频道：【处理掉02号实验体，买家要活的】。
附件照片上，Kiko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，而执刀人戴着张劲松的腕表。
隧道尽头的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，刺得沈巍睁不开眼。等他适应光线时，发现严瑾正用领带捆扎自己肋间的伤口。
"子弹擦伤，死不了。"严瑾的声音冷静得可怕，但沈巍看见他睫毛在不停颤抖，"但你再失血就会休克。"
沈巍突然抓住他染血的手指："为什么救我？"
"因为..."严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突然扯开沈巍的衣领，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疤，"三年前银行劫案，那个替你挡子弹的'人质'..."
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——沈巍想起来了，那个被他护在身下却反手击毙歹徒的"银行职员"，有一双和严瑾一模一样的、能洞穿人心的眼睛。
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，二十余根红丝带如毒蛇垂落。沈巍本能地扑倒严瑾，用身体护住他头脸。
预想中的袭击没有到来。丝带末端系着的老式录音机里，响起Kiko虚弱的声音：
"沈警官...孤儿院地下三层...他们在转移最后一批..."
杂音中突然插入张劲松的狞笑："来得正好，02号实验体需要新鲜载体。"
录音戛然而止，最后传来的是严瑾再熟悉不过的、他母亲发病时常哼的摇篮曲。
严瑾突然剧烈颤抖起来，七年来的冷静面具第一次彻底崩塌。沈巍下意识将他按进怀里，掌心触到他后颈冰凉的皮肤。
"我们会终结这一切。"沈巍的声音沙哑却坚定，"但不是为了赎罪——"
隧道尽头亮起警车顶灯时，他贴着严瑾的耳垂说出后半句：
"是为了让该死的人下地狱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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