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巍在第七天的黄昏醒来了
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被某种花香覆盖——窗台上摆着一束白玫瑰,花瓣边缘泛着淡红,像是被血浸染过又褪了色。花束下压着一张泛黄的乐谱,背面用铅笔写着:
「你还欠她一支舞。」
他猛地坐起,输液针头被扯落,血珠溅在雪白床单上。监控仪刺耳的警报声中,他看见门缝下缓缓渗入的阴影——有人停在了门外,却没有进来。
Kiko的轮椅停在医院天台边缘。
沈巍找到她时,少女正用机械臂拆卸自己的颈后芯片。夜风吹起她宽大的病号服,露出脊椎上七个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疤痕。
"他们抽走了严瑾的记忆载体。"她将芯片抛给沈巍,"但有些东西是删不掉的。"
芯片在月光下闪烁,投影出一段被加密的影像:
——年轻的严瑾被绑在手术台上,张劲松将注射器扎进他的太阳穴;
——画面外有个女声哼着摇篮曲;
——最后三秒,镜头转向观察窗,映出沈巍自己震惊的脸。
"这不可能..."沈巍的手指几乎捏碎芯片,"时间对不上——"
"记忆可以被篡改。"Kiko的机械眼红光闪烁,"就像七年前,你真的去过银行吗?"
老刑警陈国平带来的档案袋解开了部分谜团。
三年前银行劫案的监控录像显示:冲进去救人的确实是沈巍,但中弹的"银行职员"根本不存在——画面在那个瞬间出现了37帧的异常跳接。
"认知干扰装置。"老陈指着照片上局长的手表,"他们用这个制造集体幻觉。"
沈巍翻到最后一页,呼吸停滞——结案报告上的签名是他的笔迹,但日期比记忆中的早了整整七天。
城郊废弃天文台的地下室,沈巍找到了严瑾留下的怀表。
表盘玻璃已经碎裂,但指针诡异地逆时针转动。掀开表盖,内侧刻着一行小字:
「真正的实验从第七年开始。」
地下室墙上贴满照片,组成一个巨大的时间轴:
- 七年前苏晚死亡
- 六年前沈巍调任刑侦队
- 五年前银行劫案
- 三年前严瑾母亲"自杀"
- 一年前Kiko被制造
- 七天前...最后一张照片被撕去,只留下四个图钉孔。
沈巍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他突然意识到——自己关于"红丝带杀手案"的记忆,全部始于七天前。
午夜的电波干扰中,沈巍收听到一段加密通讯:
"02号载体已激活,七号污染物清除进度87%..."
杂音中夹杂着严瑾的咳嗽声:"...白鸽飞不过...第七道..."
通讯戛然而止,收音机自动跳转到古典音乐频道。肖邦的《雨滴前奏曲》里,沈巍听出摩斯密码的节奏:
【北纬32°7' 东经118°7' 黎明前】
GPS定位指向长江中心一艘废弃货轮。当沈巍破开锈蚀的舱门时,数百只白鸽轰然飞出,羽毛间夹杂着烧焦的红丝带。
舱室中央,严瑾被锁在特制轮椅上,七根导线连接着他的颅骨与一台老式计算机。屏幕闪烁着一行字:
「欢迎回来,07号。」
计算机突然播放全息影像:
七岁的沈巍站在孤儿院门口,手里攥着被撕碎的领养文件。身后阴影里,张劲松正将注射器扎进一个小女孩的后颈——那孩子抬头时,露出与Kiko一模一样的脸。
"这才是你的初始记忆。"严瑾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,"我们都被困在七天的循环里。"
沈巍砸碎主机箱时,所有导线自动脱落。严瑾的身体向前倾倒,被沈巍接住的瞬间,他后颈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清晰可见:
【07-02-07】
"第七次循环..."严瑾的指尖划过沈巍掌心的老茧,"这次...一定要打破..."
货轮开始下沉时,他们找到了真正的控制室。
墙上七个显示屏分别播放不同时间段的监控:
1号屏:苏晚被绑上手术台
3号屏:银行劫案现场
5号屏:沈巍在警局档案室修改文件
"认知牢笼。"严瑾剧烈咳嗽着,"我们以为在破案...其实是在完善实验数据..."
沈巍砸开控制台暗格,里面是七支标着日期的试管。最新那支装着暗红液体,标签写着:【07号血清·最终版】
长江水漫进船舱时,他们相视一笑。
严瑾将血清注入自己颈动脉,沈巍则把炸药绑在了主机箱上。
"这次换我数到七。"沈巍按下倒计时,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吻住严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