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，一点点压垮魔法学院上空的霞光。林思羽坐在末等班宿舍的木窗沿上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支磨得发亮的碳笔——这是她构画魔法的根基，却从不是璇砚的武器。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，心里像被暮色缠紧，连呼吸都带着滞涩。
“黑市东区的酒馆，现在都在传‘璇砚出手无活口’。”脑海里突然响起璇砚的声音，依旧是那种没有起伏的冷调，像冰面下流动的河水，“今天上午接取‘拦截情报贩子’任务时，有三个赏金猎人盯着我的面具看了半柱香，还议论‘这个新来的杀手够狠’，试图通过身形判断我的身份。”
林思羽猛地攥紧碳笔，笔杆在掌心压出一道浅痕。她低头看向楼下，艾拉正蹲在花坛边，指尖轻拂着一朵蔫蔫的紫罗兰，淡紫色花瓣在她魔力催动下，缓缓舒展成粉白色，像被揉皱的绸缎重新熨平；托比靠在老槐树上，嘴里叼着草茎，几只麻雀落在肩头叽叽喳喳，他时不时点头应和，显然又在听飞鸟预报天气；卡姆则在空地上，用手指在铁器上画着简单符文，锈迹斑斑的铁剑，正随着他的动作泛出冷冽寒光。
末等班的氛围渐渐暖了，大家会分享魔法材料，实战课上会互相掩护。可越是这样，林思羽心里的不安就越重——她不敢想象，若这些人知道白天并肩的“林思羽”，夜里有个杀手分身“璇砚”，会是怎样的眼神。更别提学院里盯着末等生的贵族学生，还有那位总在暗处观察她的院长，一旦身份暴露，她不仅会失去容身之所，连这些刚建立起信任的伙伴，恐怕也会被牵连。
“你根本没杀人，为什么会传成这样？”林思羽对着空气低声说，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，“第37章抓走私犯，你明明用的是特制麻醉针，把人捆好交给黑市接头人就走了，怎么会变成‘出手无活口’？”
璇砚的声音顿了顿，似乎在调取任务记录，语气依旧冷静：“走私犯被移交后，黑市内部因分赃起了冲突，有人趁乱灭口。其他赏金猎人没看到后续，只看到我用针具制服目标，便默认是致命手段。且根据黑市规则，‘无活口’的传言会提升威慑力，高层似乎有意放任传言扩散，我的排名从之前的612名，升到了590名。”
“可我反复跟你说过，绝对不能沾人命！”林思羽提高了音量，又赶紧压低，怕被宿舍同学听见，“黑市是常有人死，但我们不能成为其中推手。你用的那些暗器、绳索，都是你自己摸索打造的，跟构画魔法没关系，跟我的碳笔更没关系，怎么还会惹上这种麻烦？”
“麻烦的核心不是杀人与否，是‘璇砚’的存在感在增强。”璇砚的语气没有波澜，却精准戳中要害，“杀手榜前1000名本就竞争激烈，我靠‘非致命制服+高效完成任务’连续升位，已经引起了其他杀手的注意。他们需要一个‘狠辣’的标签来定义我，‘出手无活口’只是最好的借口。”
林思羽哑口无言。她知道璇砚说的是对的。从分身诞生那天起，她就特意让璇砚避开构画魔法——璇砚的暗器是用学院废弃的铁屑打磨的，制服敌人靠的是自学的格斗技巧，连追踪目标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气味分辨法，就是怕暴露和自己的关联。可黑市的规则本就荒诞，排名升降全凭高层心情，却又暗地根据任务难度和次数调整，璇砚这几次任务完成得太漂亮，就算没杀人，也迟早会被推到风口浪尖。
“必须暂停任务。”林思羽深吸一口气，做出决定，“从现在起，你回我意识里待着，我会用精神力暂时限制你的行动。等这阵风声过去，我们再想办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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