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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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学院公告栏前挤满了人。

奈布隔着人群看见一张油画社招新海报，海报空白处潦草地画着一只缠绷带的猫，爪子里攥着片薄荷叶，是杰克养的那只。

他径直走到公告栏前，望着海报上的小猫，他忽然想起那天它领着自己去了杰克家，以及那杯请客的薄荷茶。

“要报名吗？”

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。奈布转头，看见杰克靠在一旁的电线杆上，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他脸上。他的左手一反常态地没有戴手套，掌心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。

“我不画画。”奈布说，目光却落在他的手上。

杰克笑了，从纸袋里拿出一个草莓蛋糕：“模特也可以。”

小猫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脚边，脖子上的绷带已经换成了红色蝴蝶结。它轻巧地跳上长椅，爪子按在海报的薄荷叶图案上。

远处钟楼传来整点报时，奈布看见杰克掌心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珍珠色，变得不再狰狞，反而像某种精巧的装饰。

“考虑一下吗？”杰克将蛋糕递过来，“每周三下午，画室永远备着薄荷茶。”

奈布低头看着腕上已经摘掉绷带的伤痕，那里现在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。他伸手接了蛋糕，奶油边上的香草籽被阳光照着，闪闪发亮。

奈布咬了一口蛋糕，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了。他微微皱眉，却还是咽了下去。

杰克看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，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。

“太甜了。”奈布评价道，却把剩下的蛋糕小心地包好。

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，一长一短，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美妙场景。

“周三见。”奈布突然说。

杰克愣了一下，随即笑起来。他取下胸前戴着的齿轮胸针，轻轻别在奈布的领口：“定金。”

微风拂过，医学院的梧桐叶沙沙作响。奈布低头看着领口上的齿轮，金属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。他想起阁楼里那些散落的零件，想起杰克摘下手套时掌心的纹路，想起薄荷茶升腾的热气。

小猫已经跑远了，红色蝴蝶结在绿荫间忽隐忽现。

奈布转身走向校医院的方向，齿轮胸针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，在纯白的衣领上投下细小的阴影。

杰克站在原地，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。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掌心，那里不再有熟悉的刺痛感。阳光很好，风也很轻，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肖像，终于等到了它的模特。

***

奈布推开校医院值班室的门，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。

他低头看向衣服上那枚齿轮胸针，金属边缘折射着午后的阳光，在墙上投下光斑。

“萨贝达医生，2号床换药。”护士在门外喊道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他抬手摸了摸胸针，指尖传来凉丝丝的触感，齿轮的齿痕清晰可辨。

他回忆着那天杰克将胸针别在领口，温柔望着他的样子，像是春天融化雪的阳光。

他忽然有些急切地盼望着那天的到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