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描

油画教室的门虚掩着，教室内是和往常一样的松节油气味混合着草莓的香味，甜丝丝的。

奈布站在门口，看见杰克背对着他站在画架前，他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了线条分明的小臂。

“你来了。”杰克没有回头，画笔在调色板上蘸取颜料。

奈布走进教室，脚步声惊动了蜷缩在角落的小猫。

“模特坐那里。”杰克用笔尖指了指窗边的椅子。

奈布坐下，他望着画架上已经铺好的新画布，角落里摆着两杯薄荷茶，叶片在杯中被风吹得轻轻旋转。

“我以为你会迟到。”杰克说着，一边在画布上落笔。

“我提前交班了。”奈布回答，目光落在杰克拿笔的手上。

杰克的手修长，上面布着些茧，大概是长期画画导致的，也有可能是修理手表。

想到修表，奈布又想到了杰克家的阁楼。

画笔在画布上沙沙作响，薄荷茶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。

奈布看着杰克专注的侧脸，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色轮廓，连睫毛都染上了光。

这一刻，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。

***

奈布坐在窗边的椅子上，阳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杰克站在画架前，手拿着笔，蓝色的颜料在画布上晕开，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

“别动。”杰克轻声说，笔尖悬在半空，“你的睫毛在抖。”

奈布抿了抵唇，目光落在杰克左手腕的手表上。

他发现表盘上的指针并没有在走动，就仿佛时间静止了。

“表坏了？”他问。

杰克的手指微微一顿，画笔在调色盘上蹭了蹭：“嗯，缺了个齿轮。”

小猫跳上奈布膝盖，爪子勾住他的衣服。

奈布低头揉了揉它的耳朵，忽然发现它的绷带下藏着一道浅浅的疤痕。

“你的猫...”奈布微微皱眉，“它怎么也有伤？”

杰克并没有回答，只是轻轻转动画笔，在画布上添了一抹暖橘色。

“三年前的一个雨夜，”杰克开口道，声音很轻，“我在垃圾箱后面发现它的时候，肚子上插着半截生锈的齿轮。

奈布的指尖微微发颤，他低头看着小猫琥珀色的眼睛。

“所以你...”

“嗯。”杰克摘下手套，露出掌心交错的疤痕，“用手术针和绣线缝的。那时候我还不会专业的缝合手法。

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，吹散了画架上的几张素描。奈布弯腰去捡，发现其中一张画的是自己。

那时他站在校医院走廊的灯光下，正在给一个学生包扎伤口。画角的日期是一个月前，而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正式认识。

奈布有些愣住了，“你早就...”

“医学院就这么大。”杰克迅速把画收起来，耳尖微微发红，“你每天下午三点都准时去旧实验楼后面喂流浪猫，很难不注意到。”

奈布怔住了，他确实有这个习惯，那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。

受伤的士兵总会吸引流浪动物，它们总能嗅出人们血腥味下埋藏着的善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