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校医室的栏杆撒在顾夏初的脸上的时候她还昏睡着,梦中的林惊野按照约定没迟到的和他们看了电影,笑着递给她热乎乎的刚出炉的烤奶玉米,顾夏初猛的惊醒,“腾”的一下子坐了起来,
“小初,你醒了,担心死我了,一天一夜了,”林萧紧皱的眉头终于得到了舒展,把水杯递给顾夏初:“小初,渴了吧,喝点水,你饿了吧,周墨下训之后就过来,”顾夏初点头机械的接过来水杯欲言又止,林萧当然知道顾夏初想问什么,无奈的摇摇头,伸手拍了拍顾夏初的肩膀:“没消息,没回来,周墨已经去问了,你在耐心等等,”
话音刚落,周墨就推门进来身上的训练服还没来得及换,周墨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时,金属扣碰撞发出轻响。顾夏初正望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,听见动静转过头,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阳光。
“刚训练完?”她注意到他球衣领口的汗渍,伸手想接保温桶,却被烫得缩回手。林萧立刻接过粥桶有眼力见的给顾夏初盛粥,
“嗯,老张让我给你带的,说是师娘熬的鸡汤小米粥,里面的鸡蛋是妮妮给你煮的,妮妮说你上次布置的画她画好了,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看,”周墨把粥碗搁在凉掉的听诊器旁,“哪个……夏初……惊野他……”他喉结动了动,“听说他是昨天下午办的休学手续,就我们在电影院那会,辅导员在办公室说的。”
顾夏初舀粥的勺子顿在半空。阳光穿过树叶在她手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像谁撒了把碎金。“加拿大商学院呢?”她声音很轻,尾音几乎要被空调风声卷走。
“是真的。”周墨靠着白墙,篮球鞋在地面蹭出浅痕,“多伦多大学的offer,说是去了加拿大就能进他们的篮球校队,上周就到了。连我都不知道…他连我都没说,”周墨看见顾夏初握着勺子的手指慢慢收紧,指节泛白。
医务室的挂钟滴答作响,衬得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愈发清晰。顾夏初低头舀起一勺粥,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了眼睛,眼眶红的要命,“多伦多大学……所以他说什么要跟我分手,不是开玩笑的,”她忽然笑了笑,声音里却没什么笑意,极力控制着眼泪“连走都不肯当面说吗?”
周墨没说话。他也不知道兄弟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,连他这个发小都不愿意告诉,屋里安静的要命,只剩下保温桶里粥汤轻轻晃荡的声音。
“没事,”顾夏初突然笑了笑,可她的笑里看不出一丝丝愉悦,眼泪顺着她的眼窝滴在握着她手的林萧的手背上,顾夏初看着林萧:“没关系,不就是个男朋友吗,在找就是了。”
林萧伸手给顾夏初擦眼泪的指尖不停的在发抖,她听见顾夏初声音沙哑的问她:“他怎么就不要我了?萧萧,他没选我,”
林萧慌乱的去找抽纸给顾夏初擦眼泪,不小心打翻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都来不及擦,语气里带满了心疼:“小初,我求求你别哭了,眼睛肿的像馒头一样”林萧一把抱住顾夏初,心疼的也流下了眼泪。
周墨气的捶医务室的墙:“靠!什么狗屁多伦多!他发什么疯,女朋友不要了?兄弟也不要了,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老子跑了!”周墨看了一眼顾夏初也是一样心疼的紧:“别哭!我再给你介绍,介绍个比他林惊野好一万倍的,我就不信了。”
顾夏初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轻声开口:“周墨,你帮我跟张教练说一声,说我生病,我最近不能去教妮妮画画了,等我好了,我再过去,你和萧萧也回去吧,我自己静下。”周墨和林萧知道现在不是强迫顾夏初的时候,只好开门出去。
林家别墅,林惊野被锁在家里,手机电脑等一切通讯设备被没收,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在训练室里回荡,汗水顺着林惊野下颌线滑落,砸在深色运动服上洇出一片湿痕。他猛地转身起跳,篮球带着破风之势撞入篮筐,篮网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"砰——"
训练室的门被推开,林父穿着深色家居服站在门口,手里还捏着一份摊开的报纸。他看着儿子后背绷紧的肌肉线条,眉头拧成一个川字。
"好好的多伦多不去,非要在南川被顾夏初迷了心窍?去加拿大,进篮球校队,娶你温伯父的女儿,两全其美,"林父把报纸扔在旁边的器械台上,纸张摩擦发出刺耳声响,"下周枫叶队的试训邀请函还在我书房,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?"
林惊野弯腰捡起篮球,指尖在橡胶表面用力按压,指节泛白。他没有回头,声音裹着汗水的黏腻感:"爸,我的事不用你管。我不去加拿大,不读多伦多,也不娶温伯父的女儿"
"不用我管?"林父冷笑一声,走上前几步,"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!为了个丫头片子把自己锁在这儿,连多伦多的调令都敢拒收——"
"她不是丫头片子。"林惊野突然转身,篮球在掌心狠狠一顿,"顾夏初是我认定的人。"
林父被他眼中的执拗刺得心口发堵,指着门口的手都在发抖:"顾家条件确实不差,但是你总要为你自己想一想,这才是你最好的出路,你非要跟我犟?行,我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!从今天起,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别墅半步!"
训练室的门被重重甩上,林惊野将篮球砸向墙壁,沉闷的撞击声震得挂在墙上的运动海报簌簌发抖。他滑坐在地,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,喉结剧烈滚动着咽下一声低吼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缝隙照进来,在他手臂上割出明暗交错的伤痕。
训练室的铁门被推开时,林惊野正用绷带勒紧指节。消毒水混着汗水的气味里,母亲的羊绒大衣显得格格不入,她捏着绣帕的手指发白,目光扫过他青肿的手腕时颤了颤。
“小野,歇会儿吧。”她声音比冬日的雾气还轻,“你爸说……只要开春的市联赛拿了冠军,就让你回南川大学。”
篮球重重砸在地上,发出闷响。林惊野眼下乌青:“他又想拿什么来换?”
“不是换,”母亲急忙上前想替他擦汗,却被他偏头躲开。她的手僵在半空,眼底漫上红雾,“你爸说了,冠军奖杯捧回来,你不想去加拿大,想回南川,想和那个叫顾夏初的女孩子来往……我们都不拦着。”
“妈,”林惊野的声音突然低哑,“林国栋他根本就不懂,”
“可这是他能松口的最大让步了!”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,又很快压下去,带着哀求,“你爸昨晚在书房抽了一夜烟,他说只要你能拿出成绩,做出样子给他看,他就不拦着你,”
“成绩?”林惊野突然笑了,膝盖上还系着顾夏初的小狮子髌骨带,“好,我答应,只要我拿到冠军,你们就不能干涉我!”
门再次被推开,林父站在阴影里,睡衣下摆扫过地面。他盯着儿子乌青的眼眶和微肿的手腕,喉结滚动两下:“City League Championship Ring”
林惊野猛地抬头。
“冠军戒指拿到手,”林父的声音像淬了冰,“你的学籍我让人恢复,顾夏初那边,我不会再派人去说什么。我也不在干涉你们,你如果厉害,那就做给我看!”他顿了顿,从睡衣口袋掏出张照片拍在椅子上——是顾夏初在图书馆窗边看书的侧影,边角被摩挲得起了毛边。
林惊野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“但要是输了,”林父靠近了两步,看着林惊野,“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去加拿大,娶温衡,这辈子别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。”
训练室的挂钟突然敲响,林惊野看着照片里女孩发梢的阳光,突然走过去重新捡起篮球,走了回来,他听见自己的声音:“好,我答应,我希望你说到做到!”
训练结束,林惊野的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地板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,黏在脊背上的T恤混着消毒水和少年荷尔蒙的味道。他坐在床沿,肌肉酸痛得像灌了铅,却还是下意识摸出枕头下的照片,
是刚才林国栋拿来的那张,照片里的顾夏初穿着南川大学的制服坐在图书馆窗边看书,阳光碎在她发梢,像撒了把金粉。林惊野指尖无意识摩挲过照片边缘,指腹磨得有些发烫。他想起她递水时碰过他手腕的温度,比冰镇运动饮料更解渴。
窗外的月光爬进来,在他麦色皮肤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。喉结滚动了一下,他低声喊她名字,尾音被夜风揉碎:"夏初......"照片里的女孩依旧安静。
深秋的风从窗缝钻进来,卷起他额前汗湿的碎发,像她从前总爱做的那样。心口突然空落落的疼,林惊野干脆把脸埋进冰凉的照片里,任由汗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,悄悄浸湿了相中人的衣领。
“夏初,我好想你……对不起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