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荼姚

那声“惊雷”在戚云昭心头炸开不久，便成了现实。天后荼姚亲临偏僻水府，借口追查龙鱼族余孽。消息像冰冷的蛇信子，瞬间舔遍了天河水畔每一个角落。戚云昭蜷缩在阴冷的水阁里，指尖掐进掌心。来了，命运的绞索正在收紧。

她无法靠近那风暴中心，只能如同被蛛网黏住的飞虫，在无形的束缚中焦灼等待。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成了唯一的计时器：

系统“关键节点逼近……关键节点逼近……”

每一次重复都带来更深的刺痛，仿佛有细针在她神经上反复戳刺，警告着她强行介入的代价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混杂着血腥与毁灭气息的灵力波动，如同海啸般从水府深处爆发出来，瞬间席卷了整个天河区域。那力量狂暴、混乱，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毁灭一切的疯狂。

戚云昭猛地站起身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撞击，几乎要破膛而出。是润玉！他失控了！

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几乎刺穿她的耳膜：

系统“警告！目标情绪能量剧烈失控！滑向极端毁灭倾向！警告！宿主生命体征受威胁！警告！强行靠近高能冲突区将大幅提升抹杀风险！”

冰冷的电子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。

抹杀？戚云昭的指尖冰凉。但她更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狂暴能量深处，属于润玉的灵魂正在被撕碎、被黑暗吞噬。一旦他彻底坠入复仇的深渊，任务就彻底失败了。

她没有犹豫。身体像离弦的箭，冲出冰冷的水阁，朝着那毁灭风暴的中心狂奔。系统的警告刺痛一路相随，如同跗骨之蛆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剧痛，视野边缘开始出现不祥的闪烁黑斑。她咬紧牙关，将那痛楚和眩晕死死压下。

水府深处，一片狼藉。精美的珊瑚碎裂满地，如同凝固的鲜血。水族侍从的尸体横陈，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灵力焚烧后的焦糊气息。

在这一切的中心，润玉站在那里。

戚云昭的脚步猛地顿住，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。

他不再是那个清冷疏离的夜神。银白的发丝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、苍白的脸颊上，雪白的袍袖溅满了刺目的猩红，有别人的，也有他自己的——紧握的拳头指缝里正不断渗出鲜血，滴落在破碎的地面。他背对着她，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即将断裂的弓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，喉咙深处发出困兽濒死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嘶吼。他面前的地上，躺着一个身影，身形残破，气息已绝。那便是簌离。

而天后荼姚，正站在不远处。她华丽的裙裾纤尘不染，与周遭的惨烈形成刺目的对比。她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、近乎残忍的满足感，看着润玉濒临崩溃的背影，如同欣赏自己精心雕琢的毁灭艺术品。她的目光扫过戚云昭，带着一丝不屑的审视，随即又落回润玉身上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荼姚“夜神，”

荼姚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慵懒和刻毒，

荼姚“逆贼伏诛，乃天界之幸。你身为皇子，当知大义。这孽障，死有余辜。”

她刻意加重了“孽障”二字，如同淬毒的刀子，狠狠剜向润玉破碎的心脏。

润玉的身体猛地一震，那压抑的嘶吼骤然拔高，变成了近乎疯狂的咆哮。他周身失控的灵力再次暴涨，银白色的光芒中夹杂着不祥的暗红，如同燃烧的血与火，狂暴的能量旋涡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，地面碎石被卷起，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，他要不顾一切地扑向荼姚。

就是现在。

戚云昭顶着那几乎要将她碾碎的灵压和系统尖锐的警报刺痛，猛地冲了过去。她没有试图去拉润玉，而是直接挡在了他和荼姚之间，正对着润玉那双完全被暴戾和血色吞噬、找不到一丝理智的眼眸。

戚云昭“润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