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德的清晨总浸在苹果园的甜香里。
阿砚是被窗台上的麻雀啄醒的。小家伙歪着脑袋，灰扑扑的翅膀扫过玻璃，“笃笃”的轻响像谁在用指尖敲门，把她从带着麦香的梦里拽出来。
床头布包里，昨夜从骑士团带回的蔓越莓面包还剩小半块，油纸上的褶皱里藏着余温，连空气都缠着点暖乎乎的甜。
这阁楼是她在蒙德城找到的“小窝”：藏在最窄的巷尾，租金便宜得像白捡，窗外爬满常春藤的墙，绿得能拧出汁来。
阿砚揉着惺忪的眼推开门，木门“吱呀”一声，像怕惊扰了巷子里的静——脚刚踏出门槛，就被个圆滚滚的东西绊了下。
是颗红得发亮的苹果。
躺在干净的亚麻布上，表皮光溜得像被晨露吻过，连果蒂都带着点青，显然是刚从树上摘的。
旁边压着张纸条，字迹歪歪扭扭的，像被风吹得东倒西歪：“风会给需要的人送吃的，尤其是躲躲藏藏的小家伙。”
没署名，可阿砚的指尖刚触到纸面，就红了脸。
这字迹和树洞里苹果酒标签上的、广场解围时塞给她的叶笛乐谱上的，一模一样——带着点跳脱的弧度，像音符在纸上打滚。
“谁躲躲藏藏了……”她小声嘟囔，却把苹果宝贝似的揣进布包。
布包里只剩三枚摩拉，昨天去市场想买颗卷心菜，却被摊位前的吆喝声吓得转身就跑，此刻这颗苹果撞在掌心，沉甸甸的，像场踩着点来的温柔。
纸条被她夹进《植物图鉴》——那本牛皮封面的册子，早成了她的“秘密盒子”：琴团长的骑士徽章闪着淡银，丽莎的紫罗兰糖纸被摩挲得发亮，安柏留面包的字条上还沾着点麦粉，现在又多了这张带着苹果香的纸。
每翻开一页，都像有暖乎乎的风钻出来，挠得人心头发痒。
“喵——”
巷口突然传来声细弱的叫。
阿砚扒着阁楼栏杆往下看，心猛地揪了下：三只流浪猫正蹲在垃圾桶旁，瘦得能数清肋骨，那只橘猫的后腿蜷着，瘸着腿扒拉空罐头，爪子上还沾着点灰，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。
她想起望风山地被黑雾困住的蝴蝶，想起码头那只翅膀受伤的松鼠——那些小小的生灵，总让她忍不住想靠近。
阿砚摸了摸布包里的苹果，指尖在果面上按出个浅窝，转身回屋翻出那把缺了口的小刀。
把苹果切成小块时，刀刃碰到果核，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像咬碎了清晨的露。
她把果肉放进那只装过蒲公英茶的旧瓷碗里——碗边磕掉了块瓷，露出里面的白，却被她洗得发亮。
刚走到巷口，三只猫“噌”地往后缩，橘猫弓着背，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低吼，像只炸毛的小刺猬。
“不、不怕哦……”阿砚放轻脚步，把瓷碗往地上推了推，退到三步外，学着温迪的样子眨眨眼，声音轻得像风，“这是、是风给的苹果，甜的。”
猫咪们听不懂，可苹果的甜香顺着风飘过去，像根无形的线，把它们的耳朵都勾得竖了起来。
最小的黑猫试探着挪了挪爪子，见她没动，突然蹿上前，叼起块果肉就往垃圾桶后钻，小身子抖得像片被风吹的叶。
有了带头的，橘猫和三花猫也慢慢凑过来。
阿砚看着橘猫瘸着腿，小心翼翼地用前爪抱住最大的那块苹果，粉红的舌头舔果肉时，尾巴尖轻轻晃了晃，像在说“谢谢”——
她突然想起温迪说的“温柔”，原来不用做什么大事，只是把苹果往瘸腿的小猫面前推推，心里就会软得像块化了的黄油。
阳光爬上巷口的墙，把猫咪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阿砚靠在墙角，看着它们把瓷碗舔得干干净净，连沾在碗边的果肉渣都没放过，鼻尖突然有点酸：这感觉和小时候被村民围着问“你为什么能让草变绿”时的慌，和被骑士团盯着时的紧，都不一样——是种松松的、暖暖的快乐，像风拂过风铃草，“叮铃”一声，甜得人心尖发颤。
“明天……我带小鱼干来好不好？”她对着猫咪们说，声音比以前亮了点，连自己都惊了下，“就、就在这里等我。”
橘猫像是听懂了，对着她“喵”了声，瘸着腿领着另外两只猫，拐进巷尾的阴影里，尾巴尖扫过墙根的草，惊起片晨露。
阿砚捧着空碗往市场走，脚步比昨天稳了些。
没再贴着墙根躲，只是沿着摊位边缘慢慢挪，看见卖鱼干的老伯，攥着三枚摩拉犹豫了半天，终于小声说：“要、要最便宜的那种。”
老伯笑着往她布包里塞了把，“给小猫的？这天气，它们也遭罪。”
路过苹果园时，篱笆上晃着抹绿白相间的影子。
温迪正抱着酒瓶哼歌，脚边滚着好几个红苹果，阳光落在他亚麻色的头发上，像撒了把金粉。
阿砚的心跳突然“咚咚”撞起了鼓，想跑，又想站着说声“谢谢”，最后还是往树后缩了缩，只敢露出半只眼睛。
“今天的风告诉我哦，”温迪突然停了哼唧，对着她藏身的方向喊，声音里裹着笑，“它送的苹果被分吃掉啦，还说……谢谢那个心软软的小家伙呢！”
阿砚的脸“腾”地烧起来，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。
她没敢应声，转身就往巷口跑，裙摆扫过路边的蒲公英，带起的白绒沾在裙角，像星星落在上面。
篱笆上的温迪看着她慌乱的背影，笑着抿了口苹果酒。
风卷着她的气息飘过来，混着点猫咪的软绒味，还有苹果的甜，清冽得像望风山地的溪——比任何佳酿都醉人。
“风还说，”他对着空荡荡的巷子轻声说，指尖转着颗苹果，“明天要带更甜的来，给心软软的小家伙，还有她的小猫。”
风“呼”地卷走他的话，往巷口跑，像个急着传信的小邮差。
而巷尾阁楼前，阿砚正靠在门上，摸着布包里的小鱼干，嘴角的笑意像被风吻过的花，悄悄绽开了瓣，连常春藤的叶子都跟着晃，像是在替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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