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月港的午后，阳光被枫树叶剪得细碎，在青石板上织出流动的金网。
阿砚蜷在老枫树粗壮的根须间，后背贴着微凉的树皮，膝头摊开的魔法书正停在“地脉能量疏导”那页。
布包里的清心花被她小心夹在书页间，雪白花瓣沾着点墨香，风一吹，淡香漫过指尖，像甘雨那天递来的温柔，让她紧绷的肩线悄悄松了些。
自与胡桃定下“只做朋友不聊兼职”的约定后，这是她在白日里待得最久的一次——
不用躲货箱，不用怕脚步声，连翻书的“哗啦”声，都能融进枫叶“沙沙”的轻响里。
“小阿砚！我就知道你在这儿！”
脆生生的喊声突然撞破宁静，像颗糖弹砸进枫香里。
阿砚手里的书“啪嗒”掉在地上，书页间的清心花跟着滑出来，落在满是阳光的草叶上。
她抬头时，正撞见胡桃提着红布包跑来的身影——红衣在翠绿枫林间格外扎眼，像团跳动的火焰，连发梢墨流苏晃出的弧度，都带着让人躲不开的热情。
“你、你怎么找到这里的？”阿砚慌忙捡书，指尖捏着书页边缘，指节泛白。
她下意识往树根后缩，帆布鞋在草叶上蹭出半道浅痕，心脏又开始“咚咚”擂鼓——
明明约定好不再追着提兼职，怎么还是找到这里了？
胡桃在她面前站定，红布包往地上一放，笑得眉眼弯弯：“上次你说喜欢枫叶落在书上的样子，我猜你肯定会来！”
她蹲下身打开布包，里面的东西瞬间晃花了眼：油纸上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，糖霜在阳光下泛着细闪；
绣莲花的香囊垂着银铃，轻轻一晃就响出清泠的声；
最显眼的是块小木牌，刻着往生堂的云纹标志，木边被磨得光滑，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。
“这些都是给你的！”
胡桃拿起桂花糕递过来，指尖还沾着点糖霜，“这是‘新月轩’刚出炉的，我排队抢的最后一块，甜而不腻，比杏仁豆腐还软；
香囊里是绝云间的驱蚊草，再过阵子天热，蚊子就不敢靠近你了；
木牌是钟离先生雕的护身符，戴在身上，能避开阴气，比你的净化力还省心呢！”
阿砚的指尖悬在半空，心里像被枫树叶挠了下。
她看着满包的心意，又想起蒙德时的场景——有人送她面包，是为了让她净化地窖的魔物；
有人递她草药，是盼着她驱散牧场的瘴气。
那些裹着期待的“善意”，像沉甸甸的石子，压得她连呼吸都累。
“我、我不能要……”阿砚往后退了两步，声音轻得像风吹枫叶，“你要是想劝我兼职，我还是……”
“才不是！”胡桃赶紧把桂花糕塞回布包，红布包的边角被她攥得发皱，“这些是朋友的礼物！上次你陪我去望舒客栈，还帮我挑了最甜的杏仁豆腐，我还没谢你呢！”
她忽然凑近，刻意压低声音，琥珀色眼眸里闪着神秘的光：“不过嘛，我确实有个好消息——我跟钟离先生商量好了，要是你以后愿意帮点小忙，比如净化冥纸或者旧棺木上的阴气，我们给你双倍工钱！
而且不用固定来，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，想做多久就做多久！”
“双倍工钱”四个字像颗小石子，砸进阿砚心里。
她盯着布包里的桂花糕，喉结悄悄动了动——
她的摩拉快用完了，连买杏仁豆腐都要算着日子，可一想到要碰阴气，要走进往生堂，要面对别人期待的目光，刚松动的心又瞬间缩紧。
“我、我还是不行……”阿砚的头垂得更低，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颤，“我怕那些阴气，也怕……怕来往生堂……”
胡桃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。
她把布包拢好，重新提起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木牌，声音放得比枫香还软：“没关系，不想去就不去，我就是跟你说一声，没逼你的意思。”
她坐在阿砚旁边的石头上，捡起片红枫，指尖慢慢捻着叶缘：“其实我就是想，你一个人在璃月，肯定没什么钱，想让你多赚点零花钱，能天天吃杏仁豆腐，能去逛璃月港的夜市，不用总躲着……”
阿砚猛地抬头，撞进胡桃认真的眼神里。
那眼神里没有期待，没有催促，只有纯粹的心疼，像琴团长当初把热汤塞进她手里时的模样。
她看着胡桃汗湿的红衣领口，看着布包里露出来的香囊银铃，突然觉得自己的防备像层薄纸，被这份直白的温柔戳出了裂痕。
“我、我不是不相信你……”阿砚的声音带着点哽咽，“我只是……太怕了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胡桃转过头，把枫叶递到她面前，枫叶上的脉络清晰，像能看清心里的纠结，“我以前怕黑，打雷时会躲进往生堂的棺材里，钟离先生告诉我，怕就慢慢来，不用急。
所以你也不用急，什么时候想通了，什么时候愿意试，都可以。”
两人并肩坐着，阳光慢慢爬过膝盖，落在草叶上的清心花上。
阿砚盯着那朵花，忽然小声问：“那、那双倍工钱……是真的吗？”
胡桃的眼睛瞬间亮起来，像突然盛满了星光：“当然是真的！我跟钟离先生拉钩了，绝对不骗你！
而且每次你来了，我们都给你准备杏仁豆腐当甜点，还是望舒客栈刚做的！”
她激动地拍了下手，银铃香囊跟着晃出清响，见阿砚被吓了一跳，又赶紧放轻声音：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太激动了，没吓到你吧？”
阿砚摇了摇头，嘴角悄悄勾起抹浅淡的笑。
风卷着枫叶落在她的书页上，她忽然觉得，或许兼职没那么可怕，或许她可以试着用自己的力量，赚点摩拉，买点杏仁豆腐，甚至……慢慢留在璃月。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胡桃提着布包，和阿砚往璃月港走。
她没再提兼职，只絮絮叨叨地说：“再过阵子枫叶全红了，我们可以来捡枫叶做书签；夜市的糖画担会画风神像，我给你画个拿着杏仁豆腐的风神；对了，钟离先生说下次煮桂花酒，要请我们一起尝……”
阿砚听着，偶尔小声应一句，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，布包里的清心花，似乎也更香了些。
往生堂后院，钟离看着胡桃蹦蹦跳跳地跑进来，红布包里的桂花糕少了一半，眼底泛起了然的笑意：“看来，双倍工钱的‘福利’，没白提？”
“那当然！”胡桃得意地晃了晃布包，“小阿砚说以后想试试！虽然不是现在，但总有一天，她会愿意来的！”
钟离递过一杯温热的桂花茶，茶香混着院外的枫香漫过来：“慢慢来，福利是给她的底气，但朋友的心意，才是让她停下的理由。”
夕阳的余晖透过桂树叶，落在两人身上，也落在往生堂的石板上。
那份藏在红布包里的“福利”，没让阿砚立刻点头，却在她心里划开了道小口——
让阳光照进来，让温柔留下来，也让对未来的期待，悄悄发了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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