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月港的夜市刚把灯笼点成串,暖黄的光透过往生堂前厅的竹帘,在八仙桌上织出细碎的纹。
阿砚蜷在桌角,捧着青花碗小口舀杏仁豆腐——红豆沙沉在碗底,混着杏仁的清甜漫开,是胡桃特意从望舒客栈订的,说“庆祝你把冥纸净化得比新的还白”,连碗边都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糖霜。
“看!给你的专属护身符!”
红衣突然晃到桌前,胡桃从怀里掏出个红布袋,袋口系着的金线流苏扫过桌面,“啪嗒”落在阿砚手边。
阿砚放下银勺拿起袋子,指尖触到歪歪扭扭的莲花绣纹——针脚时密时疏,有的地方还露着白线头,显然是第一次绣,却藏着格外的认真。
轻轻一捏,袋里传来细碎声响,混着清心花的淡香飘出来。
“里面是绝云间晒的清心干瓣,还有我求钟离先生画的驱邪符!”
胡桃撑着桌沿俯身,琥珀色眼眸亮得像灯笼光,“以后再碰到阴气,不用你动手,它就能挡!上次你净化冥纸时,我看你指尖都泛白了,肯定是累的,有这个就省心啦!”
阿砚的指尖顿在袋口。
她原想解释“我不怕阴气”,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声的“谢谢”——看着胡桃攥着桌布、连墨流苏都绷直的紧张模样,忽然不忍心戳破这份心意。
红布袋系在布包带上时,金线流苏轻轻晃,像颗悬着的小太阳,暖得她指尖发轻。
“对了!”胡桃突然凑近,声音压得像分享秘密,“你是不是以前被阴气欺负过?上次在枫树林,你看到地脉浊气就躲;昨天净化冥纸,你都不敢看那些黑气……”
阿砚捏着银勺的手猛地收紧,勺沿磕在碗壁,发出轻响。
夜市的喧闹突然远了,蒙德的画面猝然撞进心里:村民举着锄头围过来,喊她“用邪术的怪物”;
她躲在山洞里,连指尖的微光都不敢露,怕被人发现、被人赶走。
那些恐惧像细刺,藏在“怕阴气”的误解下,连自己都不敢轻易碰。
“不是的……”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,眼眶慢慢泛红,“我不怕阴气,我怕的是……是别人看到我的力量,会不喜欢我,会像以前那样……”
话没说完,眼泪就砸在杏仁豆腐里,溅起小小的水花。
胡桃脸上的笑瞬间没了。
她慌忙抽了张帕子递过去,连平时雀跃的语调都软下来:“傻瓜!谁会不喜欢你啊?钟离先生说你净化得比符箓还温柔,甘雨小姐还特意给你画地脉图谱,我更觉得……有你这样的朋友超厉害!”
她怕阿砚不信,还拍着胸脯保证,“要是有人敢说你坏话,我就用往生堂的业务手册跟他讲道理!手册里记了三百种‘礼貌反驳’的说法,保证让他说不出话!”
阿砚接过帕子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眼泪还挂在脸颊,心里却像被杏仁豆腐的甜浸软了——胡桃的保护或许带着误解,却像把遮雨的伞,明明自己都撑得歪歪扭扭,却还是把最干的地方让给她。
夜市的灯笼越发明亮时,胡桃送阿砚出巷口。
她特意走在外侧,把拥挤的人群挡在外面,时不时回头喊“小心脚下” “别被灯笼线勾到”。
阿砚跟在后面,看着红衣在灯笼光里晃,忽然觉得这份“被误解的保护”,比任何护身符都管用——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,是这样踏实。
往生堂的灯笼下,胡桃掏出小本子,借着光飞快写:“小阿砚怕的是‘不被喜欢’,不是阴气!以后要多夸她,多陪她,让她知道我们都喜欢她!”
笔尖顿了顿,又添上一句“明天带她去看灯船,买她喜欢的红豆糖画”。
灯笼光落在本子上,把字迹染得暖融融的。
胡桃收起本子时,红布袋的金线流苏还在指尖晃——她或许没懂阿砚真正的怕,却用最笨拙的方式,把温暖送进了那个藏着恐惧的角落。
而这份带着误解的守护,正像颗种子,在两人之间慢慢发芽,开出名为“朋友”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