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月港的晨市刚漫起烟火气，往生堂的木门就被轻叩三下。
阿砚攥着磨得起毛的布包带，指腹蹭过侧袋里胡桃前几日塞的清心干瓣——那花瓣还带着绝云间的晒香，却没抵过她耳尖的发烫，连帆布鞋碾过青石板的声响，都轻得怕惊散晨雾。
昨天甘雨教完地脉疏导法，胡桃红影一闪就拽住她布包：“明天来往生堂！给你看超厉害的东西！”
当时她盯着对方晃悠的墨流苏，慌得连“会不会麻烦”都没问，只含糊应了声，夜里却对着璃月港的灯笼光反复确认布包——
连甘雨手绘的地脉图谱都按平了边角，怕今日见面时露怯。
门内先是一阵窸窣响动，像有人在慌忙摆弄东西，接着脆生生的声音隔着门板飘出来，裹着刻意压低的神秘：“小阿砚？先别推门！等我数到一——三、二、一！”
“吱呀”一声，木门错开半指宽的缝。
胡桃的脑袋先探出来，墨色流苏扫过门沿，手里举着块巴掌大的木牌，琥珀色眼眸亮得像盛了晨光：“当当当当！‘净化辅助牌’！钟离先生说，用它能少耗三成力，再也不用怕反噬啦！”
阿砚的目光落在木牌上，指尖不自觉蜷了蜷。
符咒纹路歪歪扭扭，有的地方墨线还晕开了，显然是反复修改过；
边缘刻的清心花更显笨拙，花瓣大小不一，却在花蕊处特意留了点浅凹——摸着像用心磨过的弧度，暖得能熨帖指尖。
她刚要伸手，就见胡桃把木牌往缝外递，手背还沾着点未干的墨渍，是新画完的痕迹。
“学了三天呢！”胡桃的声音透着雀跃，又赶紧补充，“跟你布包上的护身符是一套的，你看这花纹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两人指尖不小心蹭到一起，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，门板缝里的呼吸都顿了半拍。
阿砚捏着温热的木牌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胡桃的模样——红衣像团火扑过来，吓得她躲到货箱后，连布包都差点掉在地上。
如今这团“火”却隔着门板，连递东西都怕吓着她，连说话都放轻了语调，像把热汤晾到刚好能喝的温度。
“你、你怎么不直接开门呀？”阿砚把木牌小心塞进布包，声音比刚才大了点，却还带着点怯。
门内的响动突然停了，过了会儿才传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声音：“我怕一开门，你又慌着跑……隔着门板，你是不是能松快点？”
阿砚靠在门板上，心里像被温茶浸软了。
原来胡桃早注意到她每次见面时紧绷的肩颈，注意到她递东西时缩回的手，连“隔着门板”都是特意为她找的“安全距离”。
她攥着布包带，小声说：“我不会跑的，就是……还不太习惯。”
“没关系！”门板缝里立刻递出个油纸包，热气透过纸渗出来，裹着桂花的甜香，“望舒客栈的新糖糕！我排了一刻钟队，还热乎呢！路上吃，能补力气！”
阿砚接过油纸包，指尖触到里面方方正正的糖糕形状，突然想起上次净化冥纸后，胡桃也是这样塞给她杏仁豆腐，说“累了就得吃甜的”。
她贴着门板小声说：“上次层岩的浊气，我没被反噬得很厉害，甘雨小姐教了我疏导的法子……”
“真的？！”胡桃的声音瞬间拔高，又赶紧压低，门板缝里的脑袋探得更出来些，能看到她眼里闪着的光，“那太好了！以后再遇到事，别一个人扛！我帮你拿东西、递茶水，还能给你讲往生堂的趣事——昨天钟离先生买桂花酒又忘带钱，被店家笑着赊账啦！”
晨市的叫卖声渐渐近了，卖花姑娘的声音混着花香飘过来。
阿砚看了看天色，小声说：“我该去山壁了，下午还要跟甘雨小姐学地脉知识。”
“等等！”门板缝里又递出把小油纸伞，伞面是淡粉色的，边缘绣着圈小莲花，“今天可能下雨，别淋湿了！”
阿砚接过伞，对着门板弯了弯腰：“谢谢你，胡桃。”
“明天再来呀！我再给你做新护身符！”门后的声音满是笑意，像颗裹了糖的小石子，轻轻落在阿砚心里。
她转身往山壁走，摸了摸布包里的木牌、糖糕和油纸伞，每样都带着温度。
回头望时，往生堂的木门还留着道缝，隐约能看到红衣的影子，正悄悄目送她——
那道缝隙不大，却刚好装下胡桃的温柔，装下阿砚慢慢松动的心房。
木门后的胡桃，直到看不见阿砚的背影，才推开木门。
她靠在门框上，手里还攥着另一袋没来得及递的糖糕，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。
钟离端着两杯热茶从后院走来，茶雾里飘着桂花的香：“你的‘门板法’，效果不错。”
“那当然！”胡桃接过热茶，喝了一口，“慢慢来嘛，等她彻底不怕了，我就请她进往生堂，喝我泡的清心花茶！”
阳光洒在木门上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那道曾用来保持距离的门板缝，此刻成了最暖的心意通道——
没有急切的靠近，没有刻意的讨好，只用恰到好处的温柔，让一颗怯生生的心，慢慢在璃月的晨光里，找到可以停靠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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