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询当然不会成为第二个汤姆·里德尔。
汤姆太蠢了,竟然想通过切片自己的灵魂来换取永生,那不过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永恒的、痛苦的笑话。
灵魂破碎的痛苦,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。
她要的,从来都不是这种扭曲的东西。
马车缓缓驶动,西里斯还在旁边不依不饶地追问她到底和斯拉格霍恩聊了什么,钱询只是笑着打哈哈,把话题引向了别处。
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上,眼神却飘向了更遥远的过去。
她要成为像她教父一样的人。
那个男人,盖勒特·格林德沃。
格林德沃教会了她很多东西。
他教会她,力量本身没有善恶,关键在于使用力量的人。
他教会她,所谓的规则和秩序,不过是强者为弱者划定的牢笼。
他还教会她,想要改变世界,就要有打破一切的决心和勇气。
里德尔追求的是个人的绝对权力和病态的永生,而格林德沃,他的目标是重塑整个巫师世界的秩序,建立一个由最优秀的巫师统治的、更伟大的国度。
当然,钱询也不完全认同格林德沃的所有理念。
她觉得他过于理想主义,也过于急躁,最终导致了失败。但她欣赏他的才华,他的魅力,以及他那份敢于挑战整个世界的气魄。
她要做的,是吸取格林德沃的教训,用更聪明、更隐蔽的方式,去实现自己的目标。
她要找到所有的魂器,亲手毁掉它们,不仅仅是为了阻止伏地魔,更是为了在这个过程中,积蓄足够的力量和声望。
等到伏地魔被彻底消灭,当整个巫师世界因为失去了共同的敌人而再次陷入迷茫和内斗时,她就会站出来。她会用她的智慧和力量,去引导这个世界走向一条全新的道路。一条更高效、更强大,也更符合她理想的道路。
她不会像格林德沃那样,高举旗帜,发动战争。她会像一个真正的棋手,在幕后操纵着一切。她会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,那个所有人都尊敬、都依赖,却又永远看不透的存在。
“想什么呢?这么出神?”西里斯的声音打断了钱询的思绪。
钱询回过神,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:“没什么,就是在想,下一个魂器会藏在哪里。”
她的笑容干净又纯粹,就像阳光一样温暖。
西里斯和邓布利多都没有看到,在那笑容的深处,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、深邃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。
马车在林间小路上颠簸,邓布利多捻着半月眼镜的银链,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:
“钱询,上次在霍格沃茨图书馆,我见你借过《欧洲黑巫师兴衰史》,扉页上有纽蒙迦德的藏书印章——那本书是我当年封存的,怎么会到你手里?”
钱询捏着巧克力糖纸的手指顿了顿,西里斯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,他虽粗线条,却也察觉出邓布利多语气里的郑重。
“校长您观察力还是这么敏锐。”
钱询转头看向邓布利多,笑容淡了些,“那本书是教父托人带给我的,他说里面有几处关于黑魔法防御的批注,或许对我有用。”
“教父?”
邓布利多的银眉微挑,镜片后的蓝眼像深潭般难辨情绪,“我记得你说过,你母亲是德国巫粹党成员,二十年前失踪了。你的教父,又是哪位旧识?”
西里斯坐在一旁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魔杖柄。
他想起过去两年钱询偶尔流露出的异常——她对德国魔法界的熟悉,对黑魔法既警惕又熟练的态度,还有那次她重伤时,口袋里掉出的、刻着“G”纹的银质怀表。
钱询沉默了片刻,从领口摸出那枚怀表。表盖打开,内侧是一行花体字:
“为了更伟大的利益”。
邓布利多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顿。
“两年前,我在德国被宗门追杀,他们说我母亲是‘巫粹党余孽’,要斩草除根。”
钱询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刺骨的冷,“我母亲当年是巫粹党里最年轻的战力,却在格林德沃倒台后藏了我十年,她死后,宗门就翻了脸。”
她抬眼看向邓布利多,眼神坦荡得让人心惊:“是格林德沃救了我。在纽蒙迦德外的森林里,他用一个反咒挡下了七道索命咒。他没让我进监狱,只是给了我这枚怀表,说以后遇到麻烦,凭这个找他的旧部。”
“格林德沃?”西里斯猛地攥紧了魔杖,却没像从前那样炸毛,只是沉声道,“你知道他是谁吗?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——”
“我知道。”钱询打断他,“但他救了我,还教我分辨黑魔法的陷阱,教我‘力量无善恶,使用者才有’。他从没让我为他做事,甚至警告我,别学他年轻时的偏执。”
邓布利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,怀表上的纹路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。
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,格林德沃在审判席上,唯一松口的请求是“别为难那个叫林殷的巫粹党女孩”——那是钱询母亲的名字。
“他为什么帮你?”邓布利多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。
钱询把怀表按回领口,“他欠我母亲一条命,现在,把人情还在了我身上。”
马车忽然停了下来,夕阳透过车窗,在三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。
西里斯看着钱询紧绷的侧脸,伸手拍了拍她的肩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稳:“不管你教父是谁,你现在和我们在一起。过去的事,我们一起扛。”
邓布利多看着西里斯眼底的坚定,又看向钱询藏在袖摆下、微微发抖的手——那是和当年格林德沃一样,既倔强又藏着脆弱的姿态。
他缓缓开口:“纽蒙迦德的旧部,最近在英国有活动。如果你再收到他的消息,告诉我。”
他没追问更多,却在心里画下了一个圈:钱询的母亲,格林德沃的人情,还有那本带着批注的旧书,背后藏着的,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复杂。
而钱询眼底的野心,像极了年轻时的格林德沃,却又多了几分清醒——这孩子,从来都不是第二个汤姆·里德尔,她是另一种更难捉摸的存在。
钱询点头,没再说话。
西里斯默默挪到她身边,用肩膀撞了撞她:“别想了,先找挂坠盒。等解决了伏地魔,要是你宗门有人敢出来搞事,我第一个跟他算账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张扬,却多了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钱询看着他,忽然笑了。
马车重新启动,邓布利多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,指尖轻轻摩挲着眼镜——
他需要找个时间,去纽蒙迦德一趟。有些事,总得亲自问清楚。
“我教父说,他在纽蒙迦德时刻欢迎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