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庆的夜好像总比平时慢半拍。沫卿趴在书桌前翻竞赛题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半天，一道复合场题的轨迹图还是画得歪歪扭扭——余光总往手机瞟，QQ对话框停在白天那句“奶茶少糖确实刚好”，下面是贺执回的“嗯”，像根没系紧的线，悬在那儿。
其实从奶茶店回来她就想发消息。当时握着那杯没喝完的芝士葡萄酪，杯壁的水珠沾了手指，想问他“你平时不常喝这些吧”，指尖在输入框敲了“你”字，又觉得太突兀，删了又删，最后把手机塞回了口袋。
这会儿台灯暖黄的光落在手机上，她鬼使神差地点开对话框。刚要输入“竞赛题第二问你看了吗”，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一行灰色小字：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。
沫卿的心“咯噔”一下，赶紧把打好的字删了，指尖悬在屏幕上等着。她猜他可能要问奶茶的事，又或者是竞赛题，甚至想象着他皱着眉打字的样子——他写字硬邦邦的，打字说不定也磕磕绊绊，删了好几次才没敢发。
一分钟，两分钟……输入框里还是空空的，那行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却亮得固执，像在跟她耗。沫卿盯着那行字，嘴角偷偷撇了撇，刚想自己先开口，那行字突然暗了。
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，像伸手去接糖，却没接住。干脆重新点开输入框，敲下：“你在干啥？咋一直在输入中……”后面加了个捂脸的表情包，假装是随口问的。
消息发出去没两秒，手机“叮咚”响了。是贺执回的，先回了个同样捂脸的表情包，再是一行字：“想问问你那道题会不会，打了半天没组织好语言，怕说不明白。”
沫卿看着屏幕笑了，手指飞快敲：“我也在看那道题！轨迹半径总算不对，你是不是也卡这了？”
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立刻亮了。
这次没等太久，贺执回：“嗯，洛伦兹力方向总搞反，刚才画了三张草稿纸。”
“我也是！”沫卿赶紧回，“我总忘考虑电场力的分量，刚才还在翻笔记。”
对话框里总算有了连贯的字，可没聊两句，又卡住了。
沫卿盯着输入框，想接一句“要不明天图书馆再对着图讲？”，又觉得太主动；想换个话题说“你哥带你去实验室有意思吗”，又怕他觉得突兀。
正纠结着，贺执先发了个“挠头”的表情包：“好像……没话说了。”
沫卿忍不住笑出声，回了个“确实”，后面跟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。
手机屏幕亮着，两人都没再发消息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，落在对话框上，把那些零散的字映得软软的。
其实也没那么尴尬。沫卿想。就算中间隔着好几次沉默，就算聊的全是枯燥的竞赛题，好像也比白天在奶茶店假装没看见要好。
她刚想把手机放下继续做题，贺执突然发来一条：“那……明天要是还卡，我问你？”
沫卿赶紧回：“好啊！我卡了也问你！”
“嗯。”
“那我继续看题了。”
“好，拜拜。”
这次没再沉默。沫卿放下手机，看着草稿纸上画得乱七八糟的轨迹图，突然觉得思路好像清晰了点——或许不是题简单了，是心里那点悬着的东西，落了地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