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发呆

早自习的朗读声像潮水漫过A班的课桌，沫卿的笔尖悬在英语课本上方，半天没落下。阳光透过窗玻璃，在“abandon”这个单词上投下亮斑，可她的思绪早就飘到了昨晚——贺执解衬衫扣子时的坏笑，自己红到发烫的耳根，还有妈妈扒在门眼上那声无奈的叹息，像串调皮的泡泡，在脑子里炸开一串甜。

“噗嗤”一声，她没忍住笑出了声，慌忙捂住嘴，脸颊却像被炭火烤过，烫得能煎鸡蛋。身旁的贺执侧过头，用课本挡着脸，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，眼里闪着促狭的光。沫卿瞪了他一眼，赶紧低下头，假装认真划单词，可笔尖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，也没写出个完整的句子。

第一节课是数学课，李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，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：“昨天讲的函数求导，我看还有人没吃透，今天再重点讲一遍。”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长长的公式，白色的粉笔灰簌簌落下，在阳光里飘成细小的星。

沫卿的视线落在黑板上，脑子却又不受控制地跑了题。昨晚视频挂断前，贺执特意凑近镜头说“今天穿了件新衬衫，想让你看看”，当时她还嘴硬说“谁想看”，可现在一想到他穿着浅灰色衬衫的样子，心跳就像被按了快进键，咚咚地撞着胸口。

“……所以这一步的关键是判断定义域，”李老师的声音突然拔高，粉笔头在黑板上重重敲了敲，“沫卿！你来说说，为什么这里不能取零？”

全班的目光“唰”地集中过来，沫卿猛地回神，茫然地抬起头，眼里还带着没散的怔忡。她张了张嘴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刚才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
“上课发什么呆？”李老师皱起眉，语气里带着点严厉，“高三了还走神，想什么呢？”

沫卿的脸瞬间红透了，手指紧紧攥着笔，指尖泛白，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身旁的贺执突然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，然后抬头看向讲台，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水：

“老师，她听不听无所谓。”

全班瞬间安静下来，连李老师都愣住了。贺执的目光落在黑板上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：“这部分内容她上周就吃透了，模拟考这道题她是满分。难得发呆，让她发一会儿吧。”

话音落下，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。李老师推了推眼镜，看了看贺执，又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沫卿，突然想起上次模拟考的成绩单——沫卿的数学确实是全班唯一的满分。他张了张嘴，到了嘴边的训斥突然变成了轻咳：“咳，既然会了，那……那就算了。下次注意点，别影响其他同学。”

沫卿侧头看了贺执一眼，他正低头假装翻书，嘴角却悄悄勾起个弧度。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又酸又软，刚才的窘迫早就跑没影了，心里像揣了块融化的奶糖，甜得发腻。

后排的林薇用胳膊肘捅了捅魏延迟，冲他挤了挤眼睛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。魏延迟也挑了挑眉，两人对视一眼，眼里都写着“磕到了”。前排的女生悄悄转过来，冲沫卿比了个“爱心”的手势，被李老师瞪了一眼，赶紧转了回去，肩膀却还在偷笑中轻轻颤抖。

“我的天，贺执这护妻模式也太明显了吧？”“就是啊，老师训人都敢怼，这魄力！”“果然是A班的神仙爱情，天天撒糖不重样！”……细碎的议论声像春天的草，悄悄在教室里蔓延开来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点揶揄的笑，却没半分恶意。

下课铃一响，林薇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，趴在沫卿桌上，眼里闪着八卦的光：“卿卿！老实交代，刚才发呆想什么呢？笑得那么甜！”

沫卿的脸又红了，指尖卷着衣角，声音细若蚊吟：“就……就想起昨晚的事了。”

“昨晚？”林薇眼睛一亮，凑近了些，“是不是贺执给你看……”她故意拖长音，冲沫卿挤眼睛。

沫卿的脸瞬间红到耳根，伸手去捂她的嘴：“你小声点！”

林薇扒开她的手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：“那你快说说，贺执身材怎么样？”

“肯定好啊……”沫卿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，想起昨晚惊鸿一瞥的画面，脸颊更烫了。

“有多好？”林薇穷追不舍，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。

“这个……我不知道，”沫卿的耳朵红得要滴血，“当时太羞耻了，没敢认真看。”

“可惜了！”林薇捶了下桌子，满脸惋惜。

旁边的魏延迟凑过来，一脸茫然：“薇薇你们说什么呢？什么可惜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！”林薇赶紧摆手，眼神躲闪。

沫卿看着魏延迟懵懂的样子，突然凑近林薇的耳朵，小声说：“薇薇，我帮你。”然后她抬起头，冲魏延迟扬了扬下巴：“魏延迟，我跟你说啊，你家薇薇想看你的身材呢，你回去也跟她视频通话，学学贺执……”

“沫卿！”林薇的脸瞬间红了，伸手去拧她的胳膊。

“哦？真的吗？”魏延迟眼睛一亮，看向林薇的眼神里带着点期待，“薇薇，你想看我的？”

林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，跺了跺脚，转向魏延迟，故意提高声音：“就是昨晚贺执给卿卿看腹肌了，怎么着？”

这话一出，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学都“哇”了一声，目光在贺执和沫卿之间来回打转。贺执刚从办公室回来，听到这话，挑了挑眉走到沫卿身边，故意凑近她的耳朵，用气声说：“原来你没认真看啊？那今晚……”

“贺执！”沫卿的脸“唰”地红透了，抓起桌上的橡皮就往他身上扔，却被他笑着接住。

周围的同学又开始起哄，赵磊在后排喊：“哎哎哎，注意点影响，这里是学习的地方！”可他脸上的笑比谁都灿烂，手里的笔还在本子上画着爱心。

上课铃再次响起时，沫卿偷偷看了眼身旁的贺执，他正低头认真刷题，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清晰。她突然觉得，高三的课堂好像也没那么枯燥了——有个人会在你发呆时替你解围，会在你被调侃时陪你一起脸红，连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，似乎都变成了藏着甜的密码。

窗外的玉兰花不知什么时候开了，粉白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，像无数只振翅的蝶。沫卿低下头，看着课本上被自己戳出的小洞，嘴角弯起的弧度，比窗外的花还要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