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课间的铃声像道赦免令，瞬间冲散了A班课堂上的沉闷。女生们抱着水杯三三两两凑到一起，男生们则勾肩搭背往操场跑，教室里顿时成了女生的天下。沫卿刚把物理练习册塞进桌洞，林薇就端着保温杯挤过来，保温杯上贴的星黛露贴纸被手指蹭得发皱。
“卿卿！”她把杯子往桌上一墩，水汽顺着杯口往上冒，在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，“快说，昨晚到底怎么了？贺执今上午三节课都在走神，数学老师点他回答问题，他居然说‘用洛必达法则求导’，那题明明是几何证明！”
周围立刻围拢过来几个女生。前排的苏晓晓正用尺子卷刘海，闻言把尺子一扔，从笔袋里掏出根草莓味棒棒糖塞给沫卿：“来，边吃边说，我刚看见贺执跟魏延迟往小卖部跑了，至少得十分钟才回来。”后排的张琪琪抱着本《高考作文素材》，书签夹在“青春”那一页，显然是刚从题海里挣扎出来：“我赌一包薯片，肯定跟视频通话有关！”
沫卿被这阵仗闹得脸颊发烫，指尖捏着棒棒糖纸，半天没撕开。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切进来，在她手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，像小时候玩的跳房子格子。“其实也没什么……”她的声音刚出口就被林薇打断。
“没什么他会脸红？”林薇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，“今早上他给你递牛奶时，耳根红得跟你这棒棒糖一个色，别想蒙混过关！”
周围响起一阵低笑。苏晓晓撞了撞张琪琪的胳膊，挤眉弄眼道：“我就说他俩昨晚肯定没干好事，你看沫卿这脸红的。”张琪琪翻到作文素材的空白页，掏出笔：“快说快说，我记下来当写作素材，就叫《青春期的甜蜜暴击》。”
沫卿被逗笑了，终于撕开糖纸把棒棒糖塞进嘴里，草莓味的甜意漫开时，才慢吞吞地开口：“就是……就是视频通话的时候，他又把衬衫扣子解开了……”
“哇——”女生们异口同声地低呼，苏晓晓差点把尺子掉地上，“这次解了几颗？上次你说只敢看领口！”
“别打岔！”林薇拍了下她的胳膊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沫卿，“然后呢？他是不是又说‘让你仔细看’？”
“嗯……”沫卿的脸颊更烫了，含着棒棒糖的声音有点含糊，“他说我前天没认真看，非要让我看清楚……”
“那你看了吗？”张琪琪的笔尖悬在纸上，呼吸都放轻了。
“我……”沫卿的耳朵红得要滴血，想起昨晚屏幕里那截清晰的锁骨线，还有往下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，喉咙突然有点发干，“就、就看了一眼，赶紧让他扣上了。”
“为啥呀？”苏晓晓一脸惋惜，“好不容易有机会，不多看两眼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沫卿的声音压得更低，几乎要埋进胸口，“他妈妈突然在门外说话了……”
“他妈妈？！”林薇手里的保温杯“哐当”一声磕在桌角，“他妈妈看见啦？”
“不是看见，是听见了！”沫卿赶紧摆手，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圈，“他当时正凑得很近，说‘卿卿你看这里’，结果他妈妈突然在门外喊‘阿执你衬衫扣子怎么没扣好’，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了！”
女生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。苏晓晓捂着肚子直不起腰：“我的天，这也太社死了吧！贺执当时是不是想找地缝钻进去？”张琪琪奋笔疾书，嘴里念叨着：“细节！要细节！他妈妈还说什么了？”
“他妈妈说‘我在猫眼上都看见了，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害臊’，”沫卿边说边笑，眼里泛起水光，“然后就听见他屋里一阵乱响，估计是在慌忙扣扣子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，耳朵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，说‘我妈让我跟你说晚安’，就赶紧挂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！”林薇笑得直拍桌子，“怪不得他今早上课走神，这是被抓包了呀！我就说魏延迟刚才跟我嘚瑟什么，说贺执被他妈妈罚站了半小时，原来是因为这个！”
“罚站？”苏晓晓凑得更近了，“他妈妈怎么罚他的？是不是拿着鸡毛掸子追？”
“不知道，那个时候我挂了”
女主回答
周围有叹息声，连路过的隔壁班女生都探头进来张望。张琪琪已经写满了半页纸，还在奋笔疾书：“这个好！这个可以当家庭伦理剧素材！就叫《霸道儿子爱上我，未来婆婆神助攻》。”
“什么助攻啊，明明是抓包现场！”苏晓晓抢过她的本子看，“你这写的什么呀，还‘月光透过窗帘缝隙，在少年麦色的皮肤上投下斑驳光影’，也太夸张了！”
“本来就是嘛，”张琪琪抢回本子，理直气壮道，“贺执皮肤确实白里透点黄，跟麦色差不多！再说了，写作需要艺术加工。”
正闹着，林薇突然拽了拽沫卿的胳膊，压低声音：“那他到底……身材怎么样？你就看了一眼，总得有点印象吧？”
这话一出，周围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沫卿脸上。她含着棒棒糖的腮帮子鼓鼓的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：“就……就挺结实的，不像有的男生看着瘦，其实都是骨头……”
“具体点具体点！”苏晓晓追问，“有没有腹肌？上次你说海报上的明星有，他跟那个比怎么样？”
“我哪知道……”沫卿的脸又红了，“就看了一眼锁骨，下面的没敢看……”
“可惜了！”女生们异口同声地叹气，那语气，比丢了五十块钱还惋惜。
“你们在说什么可惜了？”魏延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，他手里拎着两袋薯片，贺执跟在后面，手里拿着瓶可乐，显然是刚从小卖部回来。
女生们瞬间作鸟兽散，苏晓晓假装翻书，张琪琪低头研究作文素材，只有林薇反应快，瞪了魏延迟一眼：“关你什么事！”
魏延迟把薯片往林薇桌上一放，一脸疑惑：“我刚在门口听见你们说什么‘腹肌’‘海报’，是不是在说我？我最近也在练仰卧起坐，不信你们看……”说着就要掀校服。
“魏延迟你住手！”林薇赶紧按住他的手，脸红得跟晚霞似的，“谁要看你！”
贺执把可乐放在沫卿桌上，瓶身的水珠滴在桌布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。他侧头看沫卿，眼里带着点揶揄的笑，用气声问：“在说我？”
沫卿被戳中心事，慌忙别过脸，假装拧可乐瓶盖，指尖却在发烫。周围的女生们偷偷交换眼神，嘴角都憋着笑，连苏晓晓都用课本挡着脸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上课铃响时，魏延迟还在跟林薇纠缠：“到底谁说我没腹肌？我这就去操场做十个仰卧起坐给你们看！”被林薇狠狠踩了一脚才安生。贺执翻开数学练习册，却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沫卿的手背，指尖带着可乐瓶的凉意。
沫卿低头看题，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耳尖的红，还有练习册上用铅笔写的小字：“今晚继续？”
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，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个长长的波浪线。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，歪着头看教室里的动静，像也在偷听这藏在习题里的甜。大课间的喧闹渐渐沉淀，可那些关于衬衫扣子、猫眼的笑声，却像颗颗糖豆，在每个人心里滚出甜甜的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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