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，走廊里还飘着早点摊的葱花饼香味。沫卿刚把语文课本竖起来挡着脸，后桌的张琪琪就用气声戳她：“快看林薇，从进教室就抱着手机傻笑，屏保都快被她按碎了。”
沫卿转头时，正撞见林薇把手机往校服口袋里塞，指尖还在屏幕上飞快点了两下，嘴角的梨涡深得能盛住晨光。她的保温杯倒在桌角，星黛露贴纸被蹭得卷了边，露出底下“好好学习”四个歪歪扭扭的字——那是魏延迟上周用马克笔写的。
“发什么呆呢？”林薇忽然凑过来，热气呼在沫卿耳后，“昨晚我跟魏延迟视频了。”
“啪嗒”一声，苏晓晓手里的修正带掉在地上。她刚从走廊补完作业回来，闻言立刻单膝跪在椅子上，校服裤膝盖处磨出的毛边蹭着桌腿：“真的假的？几点的事？我昨晚给你打语音你都没接！”
张琪琪把作文素材本往桌上一拍，钢笔在“青春悸动”那页敲得咚咚响：“是不是贺执也在？他俩不是连体婴吗？”
林薇往门口瞟了眼，走廊尽头有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正晃过来，她赶紧拽过沫卿的胳膊压低声音：“魏延迟说漏嘴了，昨天大课间他俩根本没去小卖部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苏晓晓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又慌忙捂住嘴，“我亲眼看见贺执手里拎着可乐回来的，瓶身上的水珠还滴在桌布上呢！”
“可乐是后面绕路买的，”林薇的指尖在保温杯盖上画着圈，“他俩从教室出去就直奔操场了，魏延迟说贺执把他按在看台底下，跟审犯人似的问了半小时——‘你说她真的只看了一眼？’‘是不是觉得我太冒失了？’”
女生们的笑声差点掀翻屋顶。沫卿攥着课本的指节泛白，眼前突然闪过昨晚视频里的画面：贺执今的衬衫扣子松到第三颗，锁骨下方的肌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，她慌乱挂断时，好像瞥见他喉结滚了滚。
“我就说他今早不对劲，”张琪琪奋笔疾书，笔尖在纸上戳出小坑，“数学课老师让画辅助线，他居然在草稿纸上画了个锁骨……我看得真真的！”
“什么锁骨啊，”林薇忽然红了脸，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，“魏延迟说，贺执被他妈妈敲过门之后，对着镜子扣了半小时扣子，还问‘是不是这里太明显了’——他指的可不是锁骨。”
苏晓晓嘴里的棒棒糖“啪”地掉在桌上：“不是锁骨？那是……”
“嘘！”林薇往门口猛瞟，那两个身影已经拐进走廊，“魏延迟发了段视频给我，你们快看，就三秒钟！”
她飞快点开手机相册，屏幕在女生们凑过来的脑袋间亮起来：晃动的镜头里是操场的草坪，贺执今正弯腰捡被扔在地上的手机，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腰侧紧实的线条，往下是被校服裤勒出的清晰腹肌轮廓。他转身时镜头晃了下，只能看见他耳尖红得像被太阳烤过，声音气冲冲的：“魏延迟你找死！”
视频戛然而止。苏晓晓捂着嘴半天没出声，突然抓起桌上的棒棒糖塞进嘴里：“我就知道！上次他打球掀衣服擦汗，我就说他肯定有腹肌！”
“你那是偷看！”张琪琪抢过手机翻来覆去地看，“这可是‘内部资料’，不一样的！”
沫卿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，指尖在语文课本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。她想起昨晚挂电话前，贺执今慌乱中没关摄像头，她好像看见他对着镜子往下扯衬衫，喉结动了动——原来那时他是在……
“他俩在看台底下到底说什么了？”苏晓晓的眼睛亮得像探照灯，“魏延迟没跟你透漏点别的？”
“能说什么，俩大男生对着啃薯片，”林薇剥开橘子糖塞进嘴里，甜香漫开时她忽然笑出声，“魏延迟说贺执突然问‘你说要不要发张照片给她看看’，吓得他差点把薯片渣掉进嗓子眼里。”
“发照片？！”张琪琪的钢笔差点戳穿纸页，“什么照片？不会是……”
“应该是打球受伤的照片，”沫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，却发现嗓子眼发紧，“他前天锁骨被撞红了一大片。”
“借口！都是借口！”苏晓晓捶了下桌子，“我表哥追女生时，也说自己健身拉伤了，结果发了张光膀子的自拍！”
走廊里传来魏延迟的大嗓门：“林薇！我的乐事薯片呢？”
女生们像被按了暂停键，苏晓晓瞬间坐回座位假装刷题，张琪琪把手机塞回林薇手里，抓起物理练习册挡脸。林薇慌忙把手机往桌洞塞，却被魏延迟一把按住手腕。
“藏什么呢？”魏延迟笑得一脸欠揍，视线在几个女生脸上扫了圈，“我刚才在走廊听见‘腹肌’‘照片’……是不是在看我发的视频？”
“魏延迟你放手！”林薇猛地抽回手，耳尖红得滴血，“谁看你那破视频了！我们在说物理题！”
“哦？什么物理题需要讨论腹肌？”魏延迟挑眉，忽然凑近林薇耳边，用气声说，“是不是在说我练了三个月的成果？”
林薇抓起保温杯就往他身上砸，却被他灵活躲开。保温杯在地上滚了两圈，星黛露贴纸彻底掉下来，露出魏延迟用马克笔写的小字：“给我家薇薇”。
贺执把捡起来的保温杯放在林薇桌上，转身时手里的可乐瓶轻轻碰了下沫卿的桌角。“刚才在聊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点可乐的凉意。
沫卿的心跳突然卡在嗓子眼，低头时看见他的校服裤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机链，是她上次在文具店看见的星星款——当时她犹豫了半天没买，没想到……
“没什么！”林薇抢在她前面开口，抓起桌上的薯片袋往魏延迟怀里塞，“我们在说这包薯片过期了，让你赶紧吃掉！”
魏延迟打开薯片袋就往嘴里倒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怎么可能，我今早刚买的……哎贺执，你不是说要给沫卿看昨天拍的……”
“魏延迟！”贺执突然提高声音，耳根瞬间红透，“老师让你去搬作业本！”
“哦对！”魏延迟一拍脑袋，叼着薯片往办公室跑，跑了两步又回头冲林薇挤眉弄眼，“晚上继续啊！”
林薇抓起橡皮就砸过去，却砸在刚进门的班主任身上。全班哄堂大笑时，沫卿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背，低头看见贺执今的指尖在她的草稿纸上写：“晚上给你看照片？”
字迹龙飞凤舞，尾勾却微微蜷着，像藏着点不好意思。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，歪着头看她泛红的耳根，阳光把贺执今的影子投在她的课本上，肩膀的线条和她的重合在一起，像幅没画完的画。
上课铃响时，林薇还在跟后桌抱怨魏延迟“嘴比棉裤腰还松”，张琪琪在素材本上写“腹肌的正确打开方式”，沫卿的草稿纸上，那个“？”被她用钢笔描了又描，晕成个小小的太阳。
原来有些秘密就像橘子糖，含在嘴里会化，说出来会甜，藏在心里时，连呼吸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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