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卿的母亲住院了。
周二下午,她正在上课,班主任李娟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,递给她一部手机:“你妈妈的主治医生打来的,说情况不太好。”
林卿的手一抖,差点没拿稳手机。电话里,医生的声音很严肃:“你是林卿吧?你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,需要立刻手术,你赶紧来医院一趟,签字。”
挂了电话,她的腿都在抖。李娟看着她发白的脸色,关切地问:“要不要我陪你去?”
“不用了,谢谢李老师。”林卿低声说,转身往教室跑。她要去拿书包,里面有钱——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,还有兼职打工赚的,本来想用来交下个月的房租。
冲进教室时,同学们都在自习,很安静。夏晚晚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样子,皱了皱眉,刚想问怎么了,就看到林卿抓起书包,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,眼眶红红的。
“她怎么了?”夏晚问前桌。
“不知道啊,刚才李老师叫她去办公室了。”前桌摇摇头。
夏晚晚心里有些不安。她看着林卿消失在门口的背影,犹豫了一下,也抓起书包跟了出去。
林卿跑得很快,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。她一路跑到公交站,等车的时候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她怕,怕妈妈有事,怕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,像漂浮在海上的孤岛。
3路车来了,她低着头挤上去,找了个角落坐下,肩膀微微发抖。突然,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,温暖而有力。
她猛地回头,看到夏晚晚站在身边,手里拿着一包纸巾,眼神里满是担忧。“我跟老师请假了,陪你去医院。”
林卿愣住了,眼泪掉得更凶了。她想说“不用”,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
夏晚晚没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边,轻轻拍着她的背。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进,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。林卿靠在椅背上,眼泪慢慢止住了。她忽然觉得,有个人陪在身边,好像没那么害怕了。
到了医院,林卿直奔住院部。夏晚晚跟在她身后,看到她熟门熟路地穿过走廊,和护士打招呼,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。
主治医生正在办公室等她,拿着厚厚的病历夹:“你妈妈的情况很危急,需要立刻做搭桥手术,费用大概要十万。你看……”
“我有钱。”林卿打断他,声音很抖,却很坚定,“我现在就去交。”
她打开书包,把里面的钱一股脑倒出来——大多是零钱,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,加起来也不到五千。医生叹了口气,没再说什么。
林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。她知道钱不够,却不知道该怎么办。爸爸走后,家里就没什么亲戚了,妈妈的医药费一直是她最头疼的事。
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,夏晚晚突然说:“医生,手术费我们先交一部分,剩下的我们会尽快补上,能不能先安排手术?”
医生看了看夏晚晚,又看了看林卿,点了点头:“好吧,我先去安排手术室,你们尽快凑钱。”
医生走后,林卿看着夏晚晚,眼眶又红了:“你不该……”
“别废话了。”夏晚晚打断她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“我卡里有两万块,是我攒的压岁钱,先给你转过去。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。”
“不行!”林星眠立刻拒绝,“这是你的钱……怎么能…”
“现在不是分你的我的的时候!”夏晚晚的语气很严肃,“你妈妈的病要紧!”她顿了顿,放软了声音,“你放心,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林卿看着她,说不出话来。夏晚晚的眼神很亮,像黑夜里的星星,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手术开始后,林卿和夏晚晚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。走廊里很安静,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。林卿把头埋在膝盖里,肩膀微微发抖。夏晚晚伸出手,轻轻握住她的手。
她的手很暖,能驱散林卿指尖的寒意。林卿没有挣脱,任由她握着。
“我爸爸走的时候,我才十岁。”林卿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“他出车祸去世的,我和妈妈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,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……”
夏晚晚没说话,只是握得更紧了。
“我妈妈那时候就垮了,身体一直不好。”林卿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我转学来青藤,就是因为这里的医院有最好的心脏科医生。我以为……我以为能让她好起来的。”
“会好起来的。”夏晚轻声说,“你妈妈那么爱你,一定会好起来的,放心好啦。”
林卿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她。夏晚晚的眼睛很亮,里面映着走廊的灯光,也映着她的影子。
“谢谢你。”林卿说。
“我们是朋友啊。”夏晚晚笑了,眼角的痣在灯光下很明显,“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的啦。”
手术室的灯灭了。医生走出来,摘下口罩,对她们说:“手术很成功,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,但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。”
林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,腿一软,差点摔倒。夏晚晚连忙扶住她: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
看着护士把妈妈推回病房,林卿的心里五味杂陈。她转过头,看着夏晚,认真地说:“夏晚晚,谢谢你。”
这一次,她的声音很清晰,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。夏晚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心里某个地方,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