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之后的几天,杨博文总在凌晨被同一个梦困住。
有时是手术台的冷光刺得他睁不开眼,有时是海滩上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,最清晰的永远是那个叫“明珠”的小女孩的脸——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左奇函,奶声奶气喊“爸爸”时,他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块。
每次惊醒,他都浑身冷汗,胸口闷得喘不上气。左奇函总是第一时间醒过来,不用他说什么,就默默把他搂进怀里,手掌贴着他的后心轻轻拍,像安抚惊惶的幼兽。
“又梦到了?”左奇函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,却稳得让人安心。
杨博文点点头,把脸埋在他胸口,声音瓮瓮的:“你说……要是我们真的分开了,你会不会也……”
“不会。”左奇函打断他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我不会跟别人结婚,更不会有什么‘明珠’。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,你在哪儿,我就在哪儿。”
他顿了顿,伸手摸到杨博文的小腹,掌心轻轻覆上去,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:“还有我们的孩子,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,都是我的宝贝,跟任何人都不一样。”
杨博文的指尖蜷缩起来,攥着左奇函的衣角。梦里的画面太真实,真实到让他开始怀疑现实——左奇函现在说得再坚定,可未来那么长,他真的能抵挡住所有压力吗?
“你是不是还在怕?”左奇函察觉到他的不安,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,“要不……我们去领证吧?”
杨博文猛地抬头看他,眼里满是震惊:“领证?怎么领?我们……”
“我知道现在不行。”左奇函笑了笑,眼底却闪着认真的光,“但我可以先去做财产公证,把我名下所有东西都转到你名下。再写份协议,不管将来发生什么,我都不会离开你和孩子。这样……你会不会踏实点?”
杨博文看着他,喉咙突然哽住。他从没想过左奇函会做到这份上,那些他藏在心里不敢说的顾虑,对方似乎总能一眼看穿。
“傻不傻。”他吸了吸鼻子,把脸转过去,“我才不要你的东西。”
“不是我的东西,是我们的。”左奇函把他转回来,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,“博文,我知道你没安全感。但我保证,梦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。给我点时间,也给你自己点信心,好不好?”
窗外的月光渐渐淡了,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。杨博文看着左奇函眼底的认真,心里那些翻涌的恐慌,像是被这双眼睛里的光一点点驱散了。
他没说话,只是往左奇函怀里缩了缩,把耳朵贴在他心口。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,他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或许噩梦还会再来,但只要醒过来能看到身边这个人,能听到他说“我在”,再深的恐惧,也总能找到一丝缝隙,透进光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