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油杰的释然如同春风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高专这个小团体的氛围。连最迟钝的人（特指五条悟）也能感觉到，杰身上那股拧巴的劲儿消失了，变得更加沉稳通透，甚至偶尔还能接住他和伏黑甚尔的垃圾话并进行精准反击。
这种变化让五条悟感到满意，仿佛一件重要的东西回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。但他那颗被称为“最强”的大脑里，思考的远不止于此。
他的注意力，更多地聚焦在了那个带来这一切变化的源头——望月雅身上。
她的强大，她的神秘，她看似随意却总能切中要害的干预，她那个关于“园丁”和“归属”的模糊说法……这一切都像最诱人的谜题，不断撩拨着五条悟那旺盛到过剩的好奇心和征服欲。
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将她视为一位“厉害的老师”。六眼所能捕捉到的信息远超常人，他能感觉到，望月雅看待他们的目光，深处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、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东西。
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、只是力量强大的存在会有的眼神。
这天深夜，其他人都已休息。五条悟双手插兜，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望月雅的房门外。他没有敲门，而是直接利用术式扭曲了门锁周围的空间，像个回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。
望月雅正坐在窗边，就着月光阅读一本极其古老的卷轴，上面的文字扭曲如蛇，并非现代任何一种语言。对于五条悟的闯入，她似乎毫不意外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喂，豆丁老师。”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在她对面的坐垫上坐下，长腿随意地支着，苍蓝色的六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，毫不掩饰地、专注地凝视着她。
望月雅缓缓卷起手中的卷轴，抬起头，深紫色的眼眸平静地回视他，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“你之前说的，‘是老师，也不全是’，”五条悟开门见山，语气是罕见的认真，没有了平时的嬉笑，“‘园丁’看着‘幼苗’……这种说法，老子想了想，还是觉得很不爽。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，带着一种逼人的压迫感，却又奇异地混合着探究和执着。
“老子才不是什么需要人看着才能长大的幼苗。”他指着自己，又指了指窗外，仿佛涵盖了夏油杰、伏黑甚尔甚至小惠，“杰也好，那个麻烦的暴君也好，甚至那个小崽子……我们变成什么样，强大与否，道路如何，都该由我们自己决定。”
他的声音铿锵有力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但是，”他话锋一转，六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，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彻底看穿，“你不一样。”
“你看我们的眼神，不像园丁看花，也不像老师看学生。”他试图精准地描述那种感觉，“更像……一个在漫长旅途上走了很久很久的人，突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、很有趣的风景，所以决定停下来看看，甚至……伸手拂掉风景上的灰尘？”
他歪着头，观察着望月雅的反应，试图从那张永远平静无波的小脸上找到一丝裂痕。
“老子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，从哪里来，以前经历过什么。”五条悟继续说道，语气变得异常坚定，“那些老子以后会慢慢搞明白。”
“我现在只想明确一件事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那双仿佛蕴藏着无尽星辰的六眼，直直地望入望月雅深紫色的眼眸深处，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地宣告：
“我不管你到底是谁，是神是鬼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。”
“我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留在我们身边——是观察也好，找乐子也好，或者真像你说的找什么‘归属’也好。”
“既然你选择了停下来，选择了插手我们的事……”
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嚣张至极、却又纯粹无比的笑容，带着五条悟式的霸道和任性：
“那你就别想跑了。”
“老子认定你了。你是老师，是园丁，是麻烦的豆丁，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。”
“总之，你，望月雅，从今天起，就是‘我们’这边的人了。永远都是。”
他的宣言掷地有声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成为事实的未来。
月光透过窗棂，洒在两人身上，将五条悟银白的发丝染上清辉，也照亮了望月雅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。
她静静地听着五条悟这番几乎是强买强卖的宣告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。
过了许久，就在五条悟以为她不会回应，或者会像往常一样用冰冷的话语噎回来的时候。
望月雅的嘴角，几不可查地、极其细微地，向上弯了一下。
那不是一个明显的笑容，甚至转瞬即逝，快得让五条悟几乎以为是月光造成的错觉。
然后，他听到她用那软糯的嗓音，轻轻地、仿佛叹息般地说了一个字：
“……哦。”
没有承认，没有否认，没有反驳。
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，却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意味。
五条悟愣了一下，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，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肯定的答复。
他知道，她听到了，也默认了。
这就够了。
他心满意足地站起身，像只偷腥成功的猫，懒洋洋地挥了挥手：“走了走了，睡觉！豆丁老师你也早点睡，熬夜长不高哦！”
说完，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房间，还“贴心”地用术式把门锁恢复了原状。
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望月雅独自坐在月光下，指尖轻轻拂过那卷古老的卷轴。
深紫色的眼眸中，流转过一丝极淡的、连六眼都未曾捕捉到的暖意。
被最强的任性锁定吗？
似乎……
也不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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