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灯的光晕在周副官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。他手中的枪稳稳对准梓渝的心脏，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。
"把血清放下，慢慢退后。"周副官的声音像毒蛇滑过枯叶，"我数到三。"
梓渝的指尖发冷，却仍紧握着那支金色血清："你怎么知道我会来？"
"那个传令兵是我的人。"周副官向前逼近一步，"田栩宁以为他很聪明？派心腹绕过我送信？可笑。"他啐了一口，"那小子现在正在城外乱葬岗喂野狗呢。"
梓渝胃部一阵绞痛。那个年轻的传令兵...就这么死了？
"一。"
周副官开始倒数。梓渝眼角余光扫视着实验室，寻找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线。显微镜旁的剪刀太远，门口被周副官堵死，唯一的窗户钉着铁栏杆。
"二。"
退到实验台边时，梓渝的后腰撞上一个硬物——是那本田夫人的研究笔记！他假装踉跄，趁机将血清滑入袖口，同时把笔记碰落到地上。
"别耍花样！"周副官厉声喝道，"三！"
枪口火花闪现。梓渝本能地侧身，子弹擦过肩膀，带起一阵灼热的疼痛。他闷哼一声，顺势滚到实验台下方。
"你以为你能逃掉？"周副官的声音越来越近，"这地下室就是专门为田家人设计的陷阱！血脉验证系统会记录每个进入者的基因数据，直接传送到我的办公室。"
梓渝蜷缩在实验台下，鲜血从肩膀伤口渗出。袖中的血清安然无恙，但周副官的皮靴声已经近在咫尺。
"奇怪的是..."周副官突然停下脚步，"系统竟然没有识别你的血液样本。你不是田家人，却能打开血脉锁..."
他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病态的好奇："你到底是谁？为什么陈静怡的助手跟你长得一模一样？"
梓渝屏住呼吸。照片上那个人...果然与自己有关？
"出来吧，小医生。"周副官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，却更令人毛骨悚然，"把血清给我，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。否则..."他故意拖长音调，"我会把你送到徐州实验室，让你体验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。"
梓渝的指尖触到了地上的研究笔记。翻开的页面上，一行潦草的字迹突然映入眼帘："X-37遇光分解，需避光保存。"
光...分解？
他悄悄将笔记那页撕下，揉成团握在手心。周副官的脚步声已经来到实验台正前方。
"最后机会，小医生。"
梓渝深吸一口气，猛地将油灯砸向对面的药柜。玻璃碎裂声响起，火苗瞬间窜上洒出的酒精，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火墙。
"你找死！"周副官怒吼着开枪，子弹打在实验台的金属支架上，火花四溅。
梓渝趁机冲向角落的配电箱。研究笔记上说过，这间实验室有独立的发电系统。他拉下总闸，整个地下室顿时陷入黑暗，只有几处应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红光。
"你以为黑暗能救你？"周副官的声音在黑暗中游走，"我在这间实验室待的时间比你年龄都长..."
一道手电光突然扫过。梓渝紧贴墙壁，看到周副官站在血脉验证装置前，疯狂地按着按钮。
"该死！为什么没有备份电源！"周副官咒骂着，"那些德国佬骗了我！"
德国？梓渝想起田夫人是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冯医生。难道周副官也与德国方面有联系？
他小心地沿着墙边移动，试图绕到门口。就在这时，周副官的手电光突然照向天花板——
"啊哈！备用电源开关！"
一声清脆的"咔嗒"响后，实验室重新亮起刺目的白光。梓渝暴露在空旷的实验区，无处可藏。
"游戏结束。"周副官举枪瞄准，"把血清交出来。"
梓渝慢慢站直身体，右手仍藏在身后："为什么要杀田夫人？她不是你主子吗？"
"主子？"周副官冷笑，"那个女人想用X-37血清救那些贱民！她根本不懂这项研究的价值！"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，"德国人出价五十万马克买配方，英国人甚至开到了八十万！"
"所以你毒死了她。"梓渝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，"就为了钱？"
"钱？"周副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"钱只是开始！X-37的真正价值是它能创造出超级士兵！想想看，一支不知疼痛、伤口自愈的军队..."他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，"可惜陈静怡太固执，非要把它用在平民身上。"
梓渝的右手悄悄摸到了配电箱旁的消防斧："所以你一直在阻止田栩宁继续他母亲的研究。"
"那个小杂种和他母亲一样天真。"周副官啐了一口，"要不是大帅还需要他带兵，我早就..."他突然眯起眼睛，"等等，你怎么知道田栩宁在研究X-37？"
梓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。周副官的枪口立刻抬高了："你是谁派来的？共产党？国民党？还是...冯老头的人？"
"我只是个医生。"梓渝平静地说，"一个不想看你用医学成果杀人的医生。"
周副官狂笑起来："高尚的小医生！可惜高尚救不了你的命。"他拉开保险，"最后问一次，血清在哪？"
梓渝知道无法再拖延了。他缓缓举起左手——空无一物。
"看来你选了痛苦的方式。"周副官扣动扳机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梓渝猛地挥出藏在身后的消防斧。斧刃精准地劈中周副官持枪的手腕，鲜血喷涌而出，手枪掉在地上。
"啊！你这个——"周副官的咒骂被一声巨响打断。
配电箱突然爆出一团火花，紧接着整个实验室的仪器都开始疯狂闪烁。血脉验证装置的屏幕亮起，显示出一行不断跳动的数据：
【基因匹配度：89.7%...90.2%...匹配异常...重新计算...】
周副官捂着手腕，瞪大眼睛看着屏幕："不可能...只有田家血脉能达到60%以上的匹配度...除非..."
他的目光在梓渝和屏幕之间来回移动，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："原来如此！你是那个实验体的后代！陈静怡当年偷偷保存了样本！"
什么实验体？梓渝一头雾水，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。他冲向掉在地上的手枪，却被周副官抢先一步踢开。
"你以为这就结束了？"周副官狞笑着按下墙上一个隐蔽的红色按钮，"整个地下室已经锁死，通风系统正在释放神经毒气。十分钟内，我们都会变成尸体。"他疯狂大笑，"但血清会完好无损——我的买家会找到它的！"
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实验室，通风口开始喷出淡绿色的气体。梓渝捂住口鼻，迅速思考对策。研究笔记上说X-37遇光分解...如果他能让血清暴露在强光下...
他假装咳嗽着跪倒在地，实则悄悄将袖中的血清试管取出，握在掌心。周副官正忙着用领带包扎手腕伤口，暂时没注意他的动作。
"你知道吗，"梓渝故意大声说，吸引周副官的注意力，"田栩宁早就怀疑你了。他派我来就是为了拿到证据。"
周副官果然上钩："放屁！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？我跟着田大帅打天下的时候，他还在吃奶呢！"
"那你一定知道，"梓渝慢慢移动到实验台旁，"田夫人临死前给冯医生寄了什么吧？"
周副官的表情瞬间凝固："你怎么会知道那封信...除非..."他的眼中突然涌现杀意，"那封信在你手里？"
梓渝不知道什么信，但他看出这个话题触动了周副官的神经。就在这时，他的余光瞥见实验台上的紫外线灭菌灯——足够强的光源！
"信就在我口袋里。"梓渝假装摸索衣兜，同时猛地将血清试管举向灭菌灯，"但比起那个，我更想知道X-37暴露在紫外线下会怎样？"
"不！"周副官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，扑了过来。
太迟了。在紫外线的照射下，试管中的金色液体开始剧烈反应，冒出大量气泡，颜色迅速变深。梓渝松开手，试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，液体接触到空气的瞬间"轰"地燃起一团蓝色火焰。
"你毁了它！你毁了我的心血！"周副官像野兽般咆哮，完全不顾手腕的伤口，抓起消防斧向梓渝劈来。
梓渝侧身闪避，斧刃深深砍入实验台的木料中。毒气越来越浓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，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。周副官也因为失血和毒气而动作迟缓，但眼中的疯狂丝毫未减。
"一起死吧，小医生。"他嘶哑地说，"反正血清没了，我的买家也不会放过我..."
梓渝跌跌撞撞地退到血脉验证装置旁，屏幕上的数据仍在跳动：【基因匹配度：91.3%...警告：毒气泄漏...】
周副官再次举起斧头，毒气使他的动作扭曲得像噩梦中的怪物。梓渝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。就在他准备迎接致命一击时，地下室的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。
"梓渝！"
是田栩宁的声音！但怎么可能？他不是在前线吗？
门被撞开的瞬间，新鲜空气涌入，冲淡了些许毒气。全副武装的田栩宁带着几个士兵冲了进来，枪口齐刷刷对准周副官。
"放下武器！"田栩宁命令道，声音因防毒面具而沉闷。
周副官狂笑起来："来得好啊，大少爷！正好一起上路！"他猛地扯开衣襟，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，"我早就准备好了！"
"小心！"梓渝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田栩宁。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，整个世界天旋地转。梓渝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护在身下，然后是灼热的气浪和四处飞溅的碎片。他的头重重撞在地上，最后的意识里，是田栩宁那双深邃的眼睛，以及焦急的呼喊声。
“梓渝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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