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
名剑山庄的铸剑室内，热浪扑面。

梓渝赤着上身，汗水顺着脊背滚落，还未滴到地面就被高温蒸发。他紧盯着炉中那块通红的铁胚，手中铁锤有节奏地敲打着，每一次撞击都迸发出耀眼的火星。

"温度还不够......"他抹了把脸上的汗，转头看向风箱旁的田栩宁，"再加把劲！"

田栩宁点头，掌心泛起淡淡寒气，一掌拍向风箱。奇异的是，那寒气接触风箱后竟转化为强劲气流，炉中火焰"轰"地窜高数尺，颜色由红转青。

"就是这样！"梓渝眼睛一亮，连忙将铁胚重新送入火中。这是他们半个月来发现的奇妙现象——田栩宁的寒霜内力通过特定方式转化，竟能助长赤焰之火的威力。

铁胚在烈焰中逐渐变得晶莹剔透，像一块流动的红宝石。梓渝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颜色的变化，突然喊道："栩宁，血！"

田栩宁早已习惯这个要求，指尖在剑锋一划，将几滴鲜血弹入炉中。血珠接触火焰的瞬间，竟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声响，铁胚上的纹路随之变化，浮现出羽毛般的天然花纹。

"要成了！"梓渝激动得声音发颤，小心地将铁胚夹出，开始最后的锻打。每一次锤击都精准无比，赤焰之力顺着锤柄流入剑身，与田栩宁留在其中的寒霜血气相互交融。

铸剑室外，梓老爷和夫人透过小窗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。自从发现梓渝的铸剑天赋，名剑山庄尘封多年的铸剑室就被重新启用。而今天，他们正在尝试重铸梓家祖传的"炽焰剑"。

"铛——！"

最后一锤落下，梓渝将通红的剑身浸入山泉水中。蒸汽轰然爆发，整个铸剑室白雾弥漫。待雾气散去，一柄赤红如血的长剑静静躺在石台上，剑身天然纹路如同凤凰羽翼，在火光下流光溢彩。

"太美了......"梓渝痴痴地伸手去摸，却被田栩宁一把抓住手腕。

"小心。"田栩宁将自己的寒霜剑轻轻靠近炽焰剑。

两剑相距还有三寸时，异变突生！炽焰剑突然发出嗡鸣，剑身上的纹路亮起红光，而寒霜剑也不甘示弱，泛起幽幽蓝光。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空中相撞，竟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！

"这......"梓渝目瞪口呆。

田栩宁却露出恍然之色："古籍记载，真正的炽焰与寒霜双剑相遇时，会互相感应。"他小心地将两剑靠近，"看来我们成功了。"

当两剑剑尖相触的刹那，一道红蓝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，穿透铸剑室屋顶直入云霄！整个名剑山庄为之震动，远处山林中飞鸟惊起，走兽奔逃。

"好强的剑气！"梓老爷推门而入，脸上满是震撼，"这动静怕是整个江湖都能感受到......"

梓渝还沉浸在铸剑成功的喜悦中，突然感觉手中炽焰剑传来一阵奇异波动，像是某种呼唤。他下意识地握紧剑柄，赤焰之力自发运转，顺着经脉流入剑身。炽焰剑顿时红光大盛，剑身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。

"栩宁，跟我来！"他福至心灵，拉着田栩宁冲出铸剑室。

山庄后山的悬崖边，梓渝和田栩宁并肩而立。

下方是万丈深渊，云雾缭绕；头顶是湛蓝天空，苍鹰盘旋。炽焰与寒霜双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，一红一蓝，如同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。

"准备好了吗？"梓渝兴奋地问。

田栩宁点头，寒霜剑缓缓出鞘。两人同时运转内力，炽焰与寒霜之力在体内流转，最终汇聚到剑尖。

"赤焰焚天！"

"寒霜覆地！"

两声清喝同时响起。梓渝纵身跃起，炽焰剑划出一道绚丽的红光；田栩宁则贴地疾行，寒霜剑留下一路冰晶。两剑在空中交汇的瞬间，天地为之变色！

"轰——！"

一道红蓝交织的剑气直冲云霄，所过之处云层分裂，露出湛蓝的天穹。剑气余波扫过山崖，岩石表面竟同时出现灼烧与冰冻的痕迹，诡异而美丽。

"这威力......"梓渝落地后踉跄了一下，被田栩宁稳稳扶住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长剑，"比单独使用时强了至少三倍！"

田栩宁也难掩震惊："古籍记载，双剑合璧可开山断流，看来并非夸大。"

两人相视一笑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与骄傲。就在这时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转头望去，只见一队人马正沿着山路疾驰而来，当先一人高举一面旗帜，上书"六扇门"三个大字。

"朝廷的人？"梓渝皱眉，"他们来干什么？"

田栩宁收剑入鞘，面色凝重："恐怕是冲着刚才的剑气来的。"

很快，那队人马来到近前。为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，面容刚毅，腰间悬着一块鎏金腰牌。

"六扇门总捕头铁手无情，见过田庄主、梓公子。"那人抱拳行礼，眼睛却一直盯着两人手中的剑，"方才那道剑气，可是二位所发？"

田栩宁上前半步，不着痕迹地将梓渝护在身后："正是。不知铁捕头有何指教？"

铁手无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："实不相瞒，朝廷一直在寻找传说中的炽焰、寒霜双剑。今日得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"

"找我们做什么？"梓渝忍不住问。

"北方蛮族近日蠢蠢欲动，边关告急。"铁手无情正色道，"圣上欲借双剑之威，震慑外敌。"

田栩宁与梓渝交换了一个眼神。这名捕头话说得漂亮，但江湖中人都知道，朝廷对武林势力一向忌惮，此番前来恐怕不止"借剑"这么简单。

"双剑乃我两家祖传之物，恕难外借。"田栩宁不卑不亢，"但若边关有难，名剑山庄愿派弟子前往助阵。"

铁手无情眯起眼睛："田庄主这是要抗旨？"

气氛骤然紧张。梓渝感觉到田栩宁的手悄悄握住了剑柄，连忙打圆场："铁捕头远道而来，不如先到庄里喝杯茶？这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......"

"不必了。"铁手无情冷笑一声，"既然二位不识抬举，那就别怪六扇门不讲情面。我们走！"

说完调转马头，带着手下扬长而去，只留下一地烟尘。

"这下麻烦了......"梓渝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去的队伍，"朝廷不会真要对付我们吧？"

田栩宁眉头紧锁："先回庄从长计议。"

是夜，名剑山庄灯火通明。

正厅里，梓老爷、梓夫人、田栩宁和梓渝围坐一圈，桌上摊着一张江湖势力分布图。

"六扇门虽强，但名剑山庄与寒山宗联手，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。"梓老爷捋着胡子分析，"怕就怕他们暗中使绊子。"

梓夫人点头："江湖传言，朝廷一直想掌控武林各大门派。炽焰、寒霜双剑的威力今日显露，他们更不会轻易放手。"

"那我们该怎么办？"梓渝不安地摩挲着炽焰剑柄，"总不能真把剑交出去吧？"

"当然不。"田栩宁斩钉截铁，"但山庄需要加强防备，尤其是铸剑室和藏书阁。"

会议持续到三更天。待梓老爷和夫人回房休息后，梓渝拉着田栩宁来到后山温泉。氤氲热气中，两人并肩而坐，仰望满天繁星。

"栩宁，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？"梓渝突然问，"如果不重铸炽焰剑，就不会引来这些麻烦......"

田栩宁摇头，轻轻握住他的手："剑本无过，关键在于持剑之人。炽焰与寒霜分离三百年，如今重聚，自有其道理。"

温泉热气模糊了梓渝的视线，但他仍能清晰看到田栩宁眼中的坚定。这个曾经冷若冰霜的男人，如今为他融化了全部心防。

"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？"梓渝突然笑起来，"你在破庙救了我，我还装脚崴了骗你。"

田栩宁也难得地勾起嘴角："那时只觉得这小公子真麻烦，恨不能立刻甩掉。"

"现在呢？"

"现在......"田栩宁转身面对他，温热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落，"觉得这辈子都甩不掉了。"

梓渝心头一热，凑上去吻住他的唇。温泉蒸腾的热气中，两具年轻的身体紧密相贴，仿佛连灵魂都交融在一起。

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，已是四更天了。梓渝靠在田栩宁肩上，昏昏欲睡："明天......我们去找宗主商量对策吧......"

"嗯。"田栩宁轻轻抚摸他湿润的发丝，"睡吧，我守着你。"

夜风拂过山巅，带来远处松涛阵阵。温泉旁的岩石上，炽焰与寒霜双剑并排放置，剑身上的纹路在月光下微微发亮，仿佛也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。

明日或许有风雨，但此刻，两颗心紧紧相依，再无间隙。

二更来啦(•̀ᴗ•́)و̑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