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音还在响，低低的，像是从地底传来，又像是从我心里发出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——琴，真的活着。
“为何学琴？”秦砚忽然问。
我愣了一下，脱口而出：“为了证明我不是那个恶毒女配！”
他摇头：“执念太重。”
“可如果放下……”我望着琴身裂纹喃喃自语，“就再没人记得她们了。”
他手指轻抚雁足：“琴记得就够了。”
窗外传来林小满压低的惊呼——琴谱木匣正在渗出淡淡幽光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试着把那些声音关在外面。
琴音渐渐变得清澈，像是山泉漫过青石。
林小满悄悄掀开帘角，看见我睫毛上凝着晨露，秦砚嘴角竟有一丝松动。
“你刚才在怕什么？”他突然问。
我脱口而出：“怕自己永远比不过她。”
竹叶沙沙作响，一片露水坠落在琴徽上。
秦砚从木匣中取出一本泛黄的琴谱，轻轻放在桌上。
我凑近一看，封面写着《极光引》三个字。
“这是镇馆之宝。”他说，“也是你接下来要学的曲子。”
我正要翻开，却瞥见琴谱背面有个模糊的印章，依稀能辨认出“极光画廊”几个字。
心头猛然一跳。
这不就是苏清栀最近在筹备的那个艺术展的名字吗？
琴身忽然微微震动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我抬头看向秦砚，他正用指尖轻轻摩挲琴尾的补丁，眼神深远。
阳光终于穿透云层，照亮琴谱上密密麻麻的批注——全是不同字体写着“心净”二字。
我凑近细看，那些字迹有的遒劲有力，有的娟秀清丽，却都透着一股子虔诚劲儿。
秦砚的手指轻轻划过纸面，说：“这是历代弹过这曲子的人留下的。”
他语气平静，眼里却有些东西一闪一闪的，“有人弹完哭得说不出话，有人弹到一半突然笑出声。”
林小满扒着门框探头，一脸神秘兮兮：“诶，你们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？琴谱发光哎！”
秦砚没理她，只转头看着我，问：“敢不敢试？”
我伸出手，指尖刚触到纸就缩了回来——太烫了。
不是火烤的那种烫，是像握住了千万人滚烫的期待似的。
“别怕。”秦砚忽然按住我的手背，指尖微凉，“琴谱认主，它在试探你的心。”
我咬咬牙，再度伸手，这次纸页竟不再烫人，反而有种温润的触感。
“看吧，”他松开手，语气难得柔和，“它认可你了。”
林小满凑过来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眠安，你快翻翻看，说不定有秘密！”
我翻过一页，琴谱上竟浮现出一行字——“心净者，得其音。”
那一刻，我愣住了。琴身忽然微微震动，像是回应什么似的。
我正要开口，琴弦突然自行颤动起来。
林小满“哇”了一声，往后跳了一步。
秦砚却像早有预料般，轻轻按住琴身。
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琴谱上，那些字迹竟开始缓缓流动，像活过来一样。
“别慌。”他低声说，“它在等你决定。”
我咽了口唾沫，手指慢慢覆上琴弦，刚触到一点凉意，整张琴突然发出嗡鸣。
林小满抓紧我的肩膀：“眠安你看！”
琴谱上的“心净者，得其音”几个字，此刻正泛着微光，一字一字浮在空中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指尖刚触到琴弦，一股暖流就顺着手臂蔓延上来。林小满的手还抓着我袖子，呼吸都屏住了。
琴身微微震动，像是在催促。秦砚退后一步，双手背在身后，眼神却紧盯着我。
“别想太多。”他说，“让它带着你走。”
我闭上眼，手指轻轻拨动。第一个音符响起时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从琴身飞出，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。林小满“哇”了一声，赶紧掏出手机录像。
琴音越来越流畅，像是山泉奔涌，又像是风吹过竹林。琴谱上的光字开始随着节奏闪烁，每一次闪烁，我的心跳就跟着快上一分。
忽然间，一道清脆的铃声从远处传来。秦砚猛地回头望向窗外，眉头皱得更紧。
“继续弹。”他低声说，语气里多了几分我不懂的情绪。
琴音流淌间，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细微的抽泣声。
秦砚的手搭上琴弦，轻轻一压，余音戛然而止。
林小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，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。
他转头望向窗外，眉头紧锁，“有人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像是踩在落叶上的轻响。
我下意识抓住琴身，指尖传来一阵微凉的震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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