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条

秋意渐浓，教学楼后的银杏叶落了满地，踩上去沙沙作响。林郁抱着一摞作业本往办公室走，远远就看见宁蕴站在银杏树下，正弯腰捡着什么。

“在捡银杏叶？”林郁走近了才发现，她手里已经攒了一小把金黄的叶子，边缘被秋霜染得微微发卷。

宁蕴直起身，把叶子举起来看，阳光透过叶片的脉络，在她手心里投下细碎的光斑。“想做书签，”她挑出片形状最完整的递给林郁，“你看这片，像不像小扇子？”

叶边确实圆润得很，林郁接过来夹进课本里，指尖触到叶片干燥的纹路，像触到了这个秋天的温度。“等下晚自习一起去压书里？”她提议道。

宁蕴眼睛亮了亮：“好啊，我还带了本厚厚的词典，刚好能压平。”

晚自习的课间，两人躲在教室后排，把捡来的银杏叶一片片夹进书里。宁蕴忽然从笔袋里拿出支银色的马克笔，在一片叶子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，又推到林郁面前。“给你的专属书签。”

林郁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笑脸，忍不住笑出声，也拿起笔，在另一片叶子上画了颗星星。“礼尚往来。”

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，教室里的灯光暖黄，两人头挨着头，指尖偶尔碰到一起，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。

周测成绩出来那天，林郁的数学考得不太理想，拿着卷子坐在座位上发呆。宁蕴看出她情绪低落，默默从书包里掏出块巧克力，剥了纸塞进她手里。“一次没考好而已，”她声音放得很柔，“我帮你把错题整理出来，周末我们一起复盘？”

林郁捏着那块还带着余温的巧克力，心里的闷堵忽然散了些。“你不觉得我很笨吗？”

“才不，”宁蕴皱了皱鼻子，认真地说，“你只是暂时没找到窍门，我相信你下次一定能考好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而且你语文那么好，我还羡慕你呢。”

林郁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，剥开巧克力放进嘴里，甜腻的味道漫开来，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。

周末的图书馆里很安静，只有翻书的沙沙声。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。宁蕴讲题时很专注，手指点在错题上，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。林郁听着她的声音，偶尔抬头，能看见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，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
“这里听懂了吗？”宁蕴忽然停下来问。

林郁愣了一下，赶紧点头：“嗯，听懂了。”

宁蕴看穿了她的走神，却没戳破，只是笑了笑，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：“认真点呀，小笨蛋。”

指尖的温度很轻，像羽毛拂过，林郁的脸颊悄悄热了起来，赶紧低下头假装看题，心跳却像漏了一拍。

傍晚离开图书馆时，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。宁蕴忽然想起什么，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递给林郁。“这个给你，”是本封面印着银杏叶的笔记本，“可以用来记错题，或者写点什么都好。”

林郁翻开第一页，看见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：“慢慢来，总会发光的。”

她抬起头，撞进宁蕴带着笑意的眼睛里，那里面盛着夕阳的光，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颤。“谢谢。”

“我们是朋友嘛。”宁蕴笑着说，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，书包上挂着的银杏叶挂坠晃来晃去，在夕阳下拉出细碎的光。

林郁跟在她身后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笔记本，忽然觉得这个秋天，因为有了身边的这个人，连微凉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。她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上的字，在心里悄悄接了一句：有你在，好像更容易看见光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