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练习室的灯
雨下了整夜,天亮时才停。
苏念踩着湿漉漉的巷子往音坊走,风还凉,可她心里热着。昨晚她没走,和TNT七人一起改歌到凌晨,听着他们一句句分析旋律、一段段调整节奏,看着自己的歌从“平平无奇”变成“有血有肉”,她第一次觉得,音乐不是一个人的独白,是许多人一起点亮的火。
可今早醒来,她又慌了。
梦里全是那些恶评:“写得像小学生作文”“没人捧你”“别做梦了”。她坐起身,盯着天花板,手心出汗。她怕自己配不上那晚的期待,怕辜负了马嘉祺的指点,怕让那七个人白忙一场。
她想逃。
可脚还是把她带到了音坊。
推开门,却发现里面没人。
录音室黑着灯,琴盖合着,桌上空荡荡的。她愣了愣,正想转身,听见楼上有点动静。
她顺着楼梯往上,走到三楼。
音坊有间旧练习室,平时没人用,地板有点翘,镜子也裂了条缝。可灯亮着。
门虚掩着,里头有音乐声,很低,是钢琴前奏,一遍又一遍,循环着。
她推门进去。
马嘉祺坐在角落的旧钢琴前,背影清瘦,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敲着几个音。他没回头,只说:“来了?”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她轻声问。
“等你。”他停下,转过身,“我知道你会犹豫。”
她低头,揪着衣角。“我……怕我做不到。”
“怕什么?”
“怕你们对我期望太高,我却让你们失望。”
马嘉祺没说话,起身走到墙边,打开一盏老式录像机。屏幕闪了闪,放出一段视频。
画面模糊,像是多年前拍的。
一群少年站在舞台上,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,动作乱,歌声也走音。有人跳错了步子,摔了一跤,台下哄笑。可他们没停,爬起来继续跳,唱到最后,声音都哑了。
苏念瞪大眼。“这是……你们?”
“嗯。”马嘉祺点头,“我们第一次公开演出,拿了倒数第一。”
“可你们……还在跳?”
“当然。”他笑了,“不跳,怎么知道能跳多高?”
视频换了一段。
是他们在练习室,深夜,灯亮着。有人累得坐在地上,有人扶着墙喘气,马嘉祺站在前面,一遍遍喊拍子。地板上全是水渍,是他们练舞出的汗。
“我们每天练十四个小时。”他说,“受伤是常事。丁程鑫脚踝扭过三次,刘耀文膝盖拉伤还瞒着练,宋亚轩发烧到三十九度,唱完才去医院。我们不是天生就会,是摔出来的。”
苏念眼眶发热。
“那你怕什么?”他看着她,“你有天赋,有真心,还有人愿意陪你走。这已经比我们当初强太多了。”
她咬着唇,声音发颤。“可我……还是会被人骂。”
“会。”他点头,“我们也会。有人说我唱歌太闷,说丁程鑫只会跳不会演,说刘耀文rap像喊麦,说宋亚轩嗓音太嫩。可我们没停,因为知道——骂声再大,也盖不住真心。”
她抬头,看着他。
他眼神沉静,像深夜的湖。
“苏念,梦想不是别人给的。”他轻声说,“是你自己扛着,一步步走出来的。别人笑你,是因为他们没试过。你要是也信了,那才真输了。”
她站在那儿,风从窗缝吹进来,卷着旧木地板的尘味。
她忽然想起小时候,第一次在学校唱歌,老师说:“你有天赋,别浪费。”
她想起爷爷临走前,把吉他塞给她:“丫头,想唱就唱,别怕人笑。”
她想起马嘉祺第一次捡起她的谱子,说:“你写的歌,有温度。”
原来,她从来不是一个人。
中午,练习室。
丁程鑫一脚踹开门,手里拎着八盒饭。“开饭!马哥心灵鸡汤管饱,现在上硬菜!”
苏念笑了。
刘耀文靠在墙边,手里拿着手机。“我刚搜了你那场比赛的视频,转发三万,评论八千,但点赞比踩多。”
“真的?”她不敢信。
“我骗你干嘛。”他冷着脸,“而且,有人扒出你前年在市里歌唱赛拿过奖,说你现在是退步了?笑死。”
宋亚轩蹦过来。“苏念姐,你看!”他举起手机,“粉丝做了个合集,叫‘天台女孩的成长日记’,把你从小到大的演出都剪了!”
贺峻霖录视频。“我要发一条:‘我见证了一个未来歌手的诞生’!”
张真源笑着递来饭盒。“别光看手机,吃饭。吃完,我们还得排新编曲。”
马嘉祺坐在钢琴前,翻开谱子。“今天主攻桥段,加和声层,再让刘耀文那段rap压后半拍,制造悬念。”
“我来!”刘耀文立刻戴上耳机。
“我调音!”严浩翔推眼镜。
“我记动作!”丁程鑫比划。
七个人,围着一张谱子,吵吵嚷嚷,却井然有序。苏念坐在角落,手里捧着饭盒,看着他们,忽然觉得这间旧练习室,亮得像太阳。
晚上九点,灯还亮着。
苏念站在钢琴前,试唱新版本的《风吹过天台》。
主歌压缩了节奏,情绪更紧;副歌和弦转调,爆发力猛地拔起;桥段刘耀文的rap低沉切入,像风雨压境;最后她再唱一遍副歌,张真源和宋亚轩的和声缓缓托起,像云开月出。
她唱到最后,声音有点抖,可没停。
唱完,屋里静了几秒。
然后,丁程鑫第一个拍手。
“哇!”
“好听!”宋亚轩跳起来。
“这版能打!”刘耀文难得点头。
贺峻霖直接吹口哨。“这下不火都难!”
张真源微笑。“比昨天强太多。”
严浩翔推了推眼镜。“主歌节奏还差半拍,但整体过关。”
马嘉祺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。
“怎么样?”他问。
她喘着气,眼眶红红的。“我……我做到了。”
“不是你做到。”他摇头,“是我们一起做到的。”
她看着那七张脸,有笑的,有冷的,有闹的,有静的,可眼神都一样——亮,热,真。
她忽然懂了。
梦想不是一个人的孤勇,是一群人互相托着,才没摔下去。
雨又下了起来,打在窗户上,噼啪作响。
练习室的灯还亮着,像黑夜里的火。
苏念坐在角落,抱着吉他,轻轻弹着新改的旋律。
她不再怕了。
她知道,只要这灯还亮着,她就能一直唱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