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莎全身剧烈地痉挛起来,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跳动、扭曲,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。
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苏醒的幽蓝毒蛇,瞬间暴凸、贲张,在惨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地蜿蜒、搏动,仿佛有液态的蓝光在其中奔流。
他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岩石地上,蜷缩成一团,如同被扔上岸垂死挣扎的鱼,无声地剧烈抽搐着。
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微弱的、骨骼错位的闷响。
汗水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礼服,与口中、鼻腔中不断涌出的、颜色诡异的、混杂着蓝与黑的污血混合在一起,在身下洇开一片污浊的、令人作呕的痕迹。
他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瞪着上方拱形的穹顶,瞳孔涣散,失去了所有焦点,只剩下纯粹的、生理性的剧痛风暴在其中肆虐。
亚瑟静静地站在齐腰深的水中,幽蓝的鳞片在水波下若隐若现。
他深海般的蓝瞳俯视着地上痛苦翻滚、濒临破碎的少年,如同观察着实验室培养皿里一个奇异的反应。
那目光里没有怜悯,没有施舍后的满足,只有一种亘古的、深海般的平静和……一丝冰冷的评估。
月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侧影,水珠沿着他非人的鳞片滑落,滴入幽暗的水面,无声无息。
时间在温莎无止境的痛苦抽搐中缓慢流淌。
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刻,那股在他体内横冲直撞、如同万刃剐割的狂暴洪流,突然……改变了方向。
痛楚并未消失,却奇异地转化了形态。
不再是纯粹的毁灭,更像是一种……粗暴而蛮横的重塑。
那股灼热与冰寒交织的洪流,开始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,冲刷、修复他体内那些早已腐朽、布满结核空洞的肺叶,熔接断裂的肋骨,强行疏通堵塞的、充满坏死组织的血管。
温莎猛地吸了一口气,不再是那种带着血腥味的、令人窒息的短促喘息,而是一口……深长的、虽然依旧带着撕裂感、却无比顺畅的气流。
冰冷的、饱含海腥味的空气,第一次如此毫无阻碍地涌入他的肺部深处,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、劫后余生的畅快!
他贪婪地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,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新生的、令人愉悦的疼痛。
与此同时,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蓬勃的生命力如同地底的熔岩,从他身体最核心、最冰冷的地方奔涌而出,迅速流遍四肢百骸。
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力量感,沉重、野性,带着海洋的咸腥和原始的冲动,取代了长久以来的虚弱与沉重。
痉挛停止了。
温莎挣扎着,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。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,那双曾经苍白、瘦骨嶙峋、布满青紫血管的手。
皮肤下暴凸的幽蓝血管正在缓缓平复,颜色褪去,皮肤本身,竟然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温润而健康的光泽,如同……刚刚被打磨过的珍珠母贝。
一种新生的、充满弹性的力量,正从肌肉深处苏醒。
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,抚摸自己的脸颊。
触手不再是冰冷的、松弛的病态皮肤,而是温暖的、紧致的,充满了……活力。胸腔里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剧痛和沉重的枷锁感,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阔的、甚至有些陌生的轻盈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