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瑟·冯·蒙哥马利站在门口。
他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红色丝绒礼服,而是一袭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深色长裤,金发随意地散落额前。
然而,那股深海般的气息依旧强大,只是此刻,那深海仿佛酝酿着风暴。
他的目光,那双如同风暴前夕的深海般的蓝瞳,瞬间扫过整个房间。
——冰冷的仪器、墙壁上非人的解剖图、水晶容器中那具无声控诉着残忍的残骸、银盘里闪着幽光的鳞片……最后,定格在温莎沾着幽蓝组织液的手套和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解剖刀上。
一种冰冷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怒意,如同实质的寒潮,瞬间席卷了整个书房。
空气似乎凝固了,连水晶容器里幽蓝的液体都停止了微澜。
温莎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缓缓转过身,面对着门口的亚瑟。
他脸上没有一丝惊慌,没有一丝愧疚,甚至没有一丝意外。
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迎上亚瑟深海般的、翻涌着雷霆的蓝瞳,里面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芒——那是长期压抑后终于图穷匕见的兴奋,是疯狂计划终于推进到关键节点的狂热,更深处,是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、冰冷刺骨的恶毒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优雅地,摘下了沾着人鱼组织液的橡胶手套,随手丢在旁边的实验台上,发出轻微的啪嗒声。
然后,在亚瑟冰冷目光的注视下,他做了一个极其缓慢、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亵渎感的动作。
他抬起手,指尖落在自己晨袍精致的丝绸腰带上。
没有言语,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恶毒火焰的灰蓝色眼睛,死死盯着亚瑟。
接着,他猛地用力,向两边扯开了自己的晨袍!
昂贵的丝绸发出撕裂的轻响,滑落肩头,暴露出他年轻而充满力量的胸膛和腰腹。
不知何时已从高窗缝隙透入的月光光辉清冷,毫无遮拦地洒落在他赤裸的皮肤上。
那皮肤焕发着健康的珍珠光泽,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,充满了新生的活力。
但吸引了所有目光的,是他左侧腰际,紧贴髋骨上方的位置。
那里,几片细小的、初生的鳞片,如同镶嵌在珍珠母贝上的蓝钻,在月光下闪烁着幽暗而神秘的光泽。
它们的颜色深邃如亚瑟的鳞片,边缘流转着冰冷的虹彩,与他人类肌肤的界限有些模糊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非人感,如同从地狱深渊探出的、诱惑又致命的标记。
温莎扯开晨袍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、近乎暴虐的缓慢,仿佛在撕开一层精心伪装的画皮。
丝绸撕裂的细微声响,在死寂的书房里被无限放大,如同毒蛇吐信的嘶嘶声。
他赤裸的上身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,珍珠般的光泽在皮肤上流淌,新生的肌肉线条充满了掠夺性的力量。
但是,一切的焦点,都凝聚在他左侧腰际那几片初生的、幽蓝的鳞片上。
它们不大,边缘甚至有些模糊,如同刚刚破土的邪恶幼苗,却闪烁着与亚瑟如出一辙的、深海蓝钻般的色泽,在月光下流转着冰冷而神秘的虹彩。
那是来自深渊的烙印,是禁忌力量在他血肉中生根发芽的明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