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普通的禁锢发作……
这是血誓的反噬!
是温莎体内那股被禁锢的、源自亚瑟的力量,与他自身残存的人类本源,或者说被改造后矛盾的生命本质,在某种未知的诱因下——或许是那杯酒的催化,亦或是他内心彻底绝望的爆发——产生了毁灭性的冲突。
这两股力量如风暴般相互撕扯,仿佛要将他的一切碾碎殆尽。
血誓的枷锁不仅没有保护他,反而成了催化这场自毁的熔炉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亚瑟深海般的蓝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震惊与……一丝慌乱!
他瞬间明白了眼前正在发生什么。
这血誓是他亲手缔结,其中的威力,他比任何人都了然于心!然而,此刻的反噬却远超他的预料——那种自内而外的侵蚀,仿佛自身的力量化作了最残酷的刑罚,正一点点将他吞噬殆尽。
他猛地伸出手,覆盖着幽蓝鳞片的手掌带着强大的深海本源之力,试图强行按住温莎腰腹间那疯狂搏动、吞噬生命的区域。
“滚开!”
温莎的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,那声音仿佛撕裂了空气,带着令人心颤的绝望与愤怒。
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,像一头濒死却仍不愿屈服的幼兽般,猛然挥动手臂,将亚瑟探来的手狠狠甩开。
那一瞬间,他的动作充满了决绝,仿佛要将一切试图靠近的救赎都推离自己。
力量之大,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、源自毁灭本身的狂暴。
重新灰蓝的眼睛死死盯着亚瑟,里面燃烧着最后的、疯狂的火焰,那火焰深处,竟然透出一种……解脱般的快意?
“你……你赢了……亚瑟·冯·蒙哥马利……”
温莎的声音断断续续,伴随着血肉被侵蚀的可怕声响,身体因剧痛而剧烈地抽搐、蜷缩,像一只被投入沸水的虾。
珍珠般的光泽从他脸上迅速褪去,被一种死灰般的青白取代。
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,不是伸向亚瑟,而是伸向自己脖颈间那颗一直维系着他痛苦“平静”的黑珍珠项链。
“这永恒的囚笼……这……生不如死的……‘永生’……”
温莎的手指颤抖着,终于触碰到了那颗冰冷的珍珠。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将它扯断!
铂金细链崩开,那颗深邃的、流转着虹彩的黑珍珠,从他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落,无声地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,滚了几圈,停在碎裂的酒杯和琥珀色酒液旁,光芒瞬间黯淡下去。
“我……不……要……了!”
随着这句耗尽生命最后气息的嘶喊,温莎·D·希哈姆的身体猛地绷直,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彻底瘫软下去。
那双燃烧着疯狂、绝望与最后一丝解脱的灰蓝色眼睛,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,空洞地、凝固地望着宫殿装饰着海洋生物浮雕的天花板。
腰腹间那恐怖的搏动和“嗤嗤”声,也随着他生命的消逝,骤然停止。皮肤下熔岩般的暗红迅速褪去,只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的灰败与死寂。那几片扭曲的鳞片,如同枯萎的花朵,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。
房间内,只剩下壁炉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,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,以及……一片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