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海翻腾，仙鹤齐鸣。来自五湖四海的少男少女们排着长队，个个眼中都闪烁着对仙途的憧憬，唯有萧染，站在人群末尾，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衣，低着头，像一株不起眼的野草。
“下一个！”
随着负责测灵的长老一声令下，萧染深吸一口气，走上前，将手腕轻轻按在那块巨大的测灵石碑上。
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来，有期待，有好奇，也有不屑。毕竟，能站在这里的，谁不希望自己是天纵奇才？
长老指尖灵力微动，注入石碑。片刻后，石碑上慢悠悠地亮起了五彩光芒，红、黄、蓝、绿、褐，五种颜色黯淡无光，像风中残烛，随时都会熄灭。
“五系杂灵根……”
“资质下等啊，可惜了这张脸。”
“这种灵根，就算进了青云宗，也只能在外门打杂吧？”
议论声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入萧染耳中。她垂着眼，掩去眸底的波澜。很好，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。
长老摇了摇头，在名册上记下“萧染，五系杂灵根，外门”，便挥手让她离开。
萧染转身，刻意避开了高台的方向。她知道，林慕远就在那里。此刻的他，作为青云宗最出色的弟子，正陪着掌门和长老们，接受众人的敬仰。他会对哪个测出上品灵根的弟子露出温和的笑？会不会像前世那样，对初入宗门的苏婉柔格外关照？
这些都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，她成功地隐匿了自己，像一颗沙砾，落入了青云宗这潭深水中。
外门的住处比她记忆中还要简陋。低矮的木屋，狭窄的院子，空气中的灵气稀薄得可怜，与内门的仙气缭绕简直是云泥之别。同屋的几个弟子见她是杂灵根，也懒得搭理，各自忙着修炼或抱怨。
萧染却毫不在意。她寻了个借口，避开众人，独自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山洞。这里是她前世偶然发现的地方，灵气虽不如内门，却胜在隐蔽，且洞壁上隐隐有雷电之力流转——这正是她计划中的关键。
她盘膝坐下，从怀中摸出一本泛黄的古籍。这是她重生后，凭着记忆在自家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，记载着一种早已失传的秘法——“惊蛰诀”，能以杂灵根为引，吸收天地间的雷电之力，淬炼出霸道绝伦的变异雷灵根。
前世她有极品金灵根，自然瞧不上这旁门左道，如今却成了她复仇的最大依仗。雷灵根爆发力极强，且极难防御，最适合出其不意，给予敌人致命一击。
“林慕远，苏婉柔，你们等着。”萧染闭上眼，按照秘法口诀，开始引导稀薄的灵气在体内运转。第一缕雷电之力钻入经脉时，带来撕裂般的疼痛，她却咬着牙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
这点痛，与被剜去灵根的剧痛相比，算得了什么？
黑暗中，少女的身影如磐石般静坐，周身渐渐萦绕起细微的电光，像蛰伏的猛兽，在等待觉醒的那一天。
复仇的棋局，才刚刚开始。而她，有的是耐心，一步一步，将那对男女逼入绝境。
外门的日子清苦且平淡。每日卯时起身，洒扫庭院、擦拭法器，或是去丹房帮忙捣药，做这些最基础的杂役，换取微薄的修炼资源。萧染从不抱怨，手脚麻利，对谁都是淡淡的，不多言不多语，像一株沉默的青苔，依附在青云宗的角落，毫不起眼。
这般日子过了半月，她体内的雷电之力已能勉强凝聚成丝，运转“惊蛰诀”时，经脉的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。这日午后，她按例去后山砍柴，刚走到半山腰，就听见前方传来争执声。
“不过是外门的废柴，也敢挡我们内门弟子的路？”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。
“就是，杂灵根还敢来后山寻机缘？别污了这地方的灵气！”
萧染脚步一顿，抬眼望去。只见三个身着内门服饰的弟子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少年，少年怀里抱着几株刚采的草药，脸色涨得通红，却倔强地不肯让开。
是赵砚。萧染的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。
前世她对这个外门弟子并无太多印象，只记得他性子孤僻，资质平平，后来似乎因为顶撞了某位内门长老，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，下场凄惨。但此刻，看着他被欺凌的模样，萧染忽然想起——前世她被林慕远剜去灵根后，弥留之际，似乎是这个不起眼的少年，偷偷给她喂过一枚止痛的丹药，虽无济于事，却是那场血色婚夜里，唯一一丝不属于背叛的温度。
“让开。”为首的内门弟子见少年不动，伸手就要去推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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