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手。”
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，三个内门弟子回头，见是个穿着外门服饰的少女，容貌清秀却毫不起眼，顿时嗤笑：“哪来的丫头，也敢多管闲事？”
萧染没理会他们的嘲讽，只是看向被围的赵砚：“你的草药，还采吗？”
赵砚愣了愣，看着突然出声的萧染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，随即摇了摇头，低声道：“不采了。”他不想连累旁人。
“呵，算你识相。”内门弟子见两人服软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，正准备离开，却忽然觉得脚下一麻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，“哎哟”一声摔在地上。另外两人一惊，刚要去扶，也接连感到腿弯处传来刺痛，踉跄着跌坐在地。
三人又惊又怒：“谁？！是谁暗算我们？”
萧染站在原地，指尖的微弱电光早已敛去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：“山路湿滑，几位师兄走路当心。”说罢，她看了赵砚一眼，“此地不宜久留，走吧。”
赵砚迟疑了一下，抱着草药跟上她的脚步，直到走出很远，才低声问：“是你做的？”他虽修为低微，却也感觉到刚才那瞬间闪过的微弱雷意。
萧染没承认也没否认，只是淡淡道：“往后采草药，往更深处去些，那里内门弟子少。”她记得后山深处有一处幽谷，灵气虽不算浓郁，却盛产几种辅助修炼的草药，且地势隐蔽，适合赵砚这样的外门弟子。
赵砚看着她的侧脸，少女的轮廓在林间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，却莫名让人觉得可靠。他攥紧了怀里的草药，轻声道：“多谢。我叫赵砚。”
“萧染。”
简单的自我介绍后，两人再无交谈。走到分岔路口，赵砚往自己住处的方向走，萧染则继续往砍柴的地方去。看着少年瘦弱却挺直的背影，萧染眸色微动——这一世，或许可以多一个“意外”的盟友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，在她和赵砚离开后不久，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树后走出，正是林慕远。他刚才恰巧路过，将一切看在眼里。那三个内门弟子的小动作，他本不屑理会，却被萧染出手时那瞬间的雷意吸引了注意。
“杂灵根，却能引动雷电之力？”林慕远指尖轻捻，若有所思地看着萧染离去的方向。这少女虽资质平平，反应却颇为敏锐，出手也干脆利落，倒有几分意思。不过，也仅仅是“几分意思”罢了。他心中牵挂的，始终是病榻上的苏婉柔。
他转身离去，未曾留意，刚才萧染站立的地方，一片不起眼的草叶上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、被刻意抹去的金灵根气息——那是她故意留下的。
要复仇，光靠隐匿远远不够。她需要让林慕远注意到她，却又不能让他看穿她的真实目的。一点若有似无的“异常”，正是最好的诱饵。
自后山那次“巧遇”后，萧染偶尔会在去丹房的路上遇见赵砚。少年话不多，但每次见了她，都会默默递上一株刚采的草药，有时是凝神的，有时是止痛的，虽不值钱，却透着一份朴素的感激。萧染也不推辞，收下后，会教他一些辨认草药的小窍门，或是提点他修炼基础心法时容易走岔的关窍。
赵砚的进步很慢，但很稳。萧染知道，这就够了。她不需要他成为顶尖强者，只需他能在这青云宗里站稳脚跟，成为她布在暗处的一颗棋子。
这日，萧染刚从丹房出来，怀里抱着刚领的低阶辟谷丹，就被两个内门弟子拦住了去路。
“你就是萧染？”其中一人问道，语气算不上客气。
萧染点头：“是。”
“跟我们走一趟吧，苏师姐找你。”
苏师姐？萧染心中冷笑。来了。
苏婉柔住在内门的“静云轩”，这里灵气充裕，庭院雅致，与外门的简陋简直是两个世界。萧染跟着弟子走进院子，就见苏婉柔正坐在廊下晒太阳，脸色依旧苍白，但比起前世此时，似乎多了几分血色。林慕远不在，想来是去为她寻药了。
“染妹妹，你可算来了。”苏婉柔见了她，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，挣扎着想要起身，却被侍女按住，“快坐，别站着。”
萧染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，不卑不亢：“不知苏师姐找我何事？”
“妹妹别多心，”苏婉柔轻声咳嗽了两声，眼神“纯真”地看着她，“前几日听慕远哥哥说，妹妹在后山帮了赵砚师弟？妹妹真是心善，不像有些人，总觉得外门弟子低人一等。”她说着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，“我身子不好，平日里也帮不上什么忙，只能请妹妹来，想谢你一句。”
萧染垂眸，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：“举手之劳，苏师姐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“怎么能是举手之劳呢？”苏婉柔却像是没听出她的疏离，继续道，“赵砚师弟性子耿直，在外面容易吃亏，妹妹能帮他，真是再好不过。说起来，妹妹虽是杂灵根，但能进青云宗，也是缘分。只是外门资源太少，修炼不易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让侍女端来一个锦盒，推到萧染面前：“这里面有些低阶灵石和一瓶‘聚气散’，是我平日里攒下的，妹妹不嫌弃就收下吧。也好让你修炼能快些，免得被人欺负。”
锦盒里的灵石和丹药，对如今的萧染来说，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。若是普通外门弟子，怕是早已感激涕零。
但萧染看着那锦盒，只觉得无比讽刺。前世，苏婉柔也常常对她“施以援手”，送她功法、赠她丹药，一副温婉善良的模样，让她对其毫无防备，甚至在林慕远面前，还常常为苏婉柔说话。直到临死前才明白，这些“善意”，不过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，让她更加信任他们，以便在最关键的时刻，给她最致命的一击。
“多谢苏师姐好意，”萧染没有去碰那锦盒，语气平淡，“只是无功不受禄，这些东西太过贵重，弟子不敢收。”
苏婉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这个外门的“废柴”竟敢拒绝她。但她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：“妹妹这是嫌少吗？也是，这些东西确实不起眼……”
“苏师姐误会了。”萧染抬眼，目光平静地对上她的视线，“弟子资质愚钝，就算有再多资源，也未必能精进。倒是苏师姐，身子要紧，这些东西还是留着自己用吧。”
她的眼神太过平静，平静得让苏婉柔心里莫名一突。这个萧染，明明只是个杂灵根的外门弟子，可那双眼睛里，却没有丝毫对她的敬畏或羡慕，反而像是一潭深水，看不透底。
“既然妹妹执意如此，那我也不勉强了。”苏婉柔收起锦盒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，“妹妹若是以后有难处，也可以来寻我，能帮的，我定会帮。”
“多谢师姐。若是没别的事，弟子先行告退。”萧染起身，行礼，转身离开，自始至终，脊背挺得笔直。
看着她离去的背影，苏婉柔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，对侍女冷冷道：“去查查这个萧染，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。”一个外门杂灵根弟子，竟敢对她如此不敬，还让她莫名地有些不安。
而走出静云轩的萧染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苏婉柔的试探，她接下了。接下来，就该轮到她，给这对“璧人”添点堵了。她记得，再过几日，就是内门弟子的小比，而林慕远，会作为裁判出席。这倒是个“重新”引起他注意的好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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