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去

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布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杨博文缩在卧室的角落，抱着膝盖发呆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。身上的酸痛还没散去，心里的寒意却更甚，像被泡在冰水里，从骨头缝里往外发冷。

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，他浑身一僵，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缩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停在卧室门口。片刻后，门被轻轻推开，昏黄的客厅灯光漏进来，勾勒出左奇函高大的身影。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，红酒味信息素比早上收敛了些，却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。

“博文。”左奇函的声音很哑，像是经过了反复斟酌。

杨博文没动，也没说话，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。

左奇函走进来，在他面前蹲下。他能看到对方颤抖的肩膀，能闻到那股几乎微弱到消失的玫瑰香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，疼得厉害。

“早上的事，对不起。”他艰难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，“我……”

“你走。”杨博文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决绝的冷意，“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
左奇函的动作顿了顿，眼底闪过一丝受伤，随即被更深的偏执取代。他伸出手，想去碰杨博文的头发，却被对方猛地躲开。

“别碰我！”杨博文抬起头，眼睛红得吓人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却死死咬着唇不让它掉下来，“左奇函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早上还没够吗？”

他的话像鞭子，狠狠抽在左奇函心上。Alpha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，红酒味信息素瞬间变得浓郁，带着失控的侵略性，将那点可怜的玫瑰香彻底吞噬。

“我不想怎么样。”左奇函的声音沉得可怕，眼神里翻涌着痛苦和偏执，“我只是……不想你离开我。”

他怕了。怕杨博文那陌生的眼神，怕他再也不原谅自己，怕这场好不容易靠近的关系，就这么彻底断了。

恐慌像野草，疯狂地在心里蔓延，最终化作了最笨拙也最伤人的方式。

左奇函猛地伸手，将杨博文拽进怀里。这一次，他的动作带着近乎毁灭的力道，仿佛要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里。

“放开我！左奇函你混蛋！”杨博文拼命挣扎，手脚并用地踢打，可在Alpha绝对的力量面前，一切反抗都显得徒劳。绝望像潮水，瞬间将他淹没。

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吻落在颈侧，带着惩罚般的力道，能感觉到红酒味信息素像冰冷的锁链，将他牢牢捆住。玫瑰味信息素在极致的恐惧和抗拒中变得紊乱，甜腻彻底消失，只剩下尖锐的破碎感。

“不要……求你了……”杨博文的声音带着哭腔，从反抗到哀求，最后只剩下无力的呜咽。

可左奇函像是被什么魇住了，什么也听不进去，眼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把他留下，用任何方式。

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切终于平息。

杨博文像个破败的娃娃，瘫软在床榻上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，泪水无声地滑落，浸湿了枕巾。身上的红痕叠着旧痕，疼得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
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红酒味，却再也暖不了那片死寂的冰冷。

左奇函坐在床边，看着杨博文毫无生气的样子，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想伸手去擦对方的眼泪，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，最终无力地垂下。

他到底做了些什么？

“嘀——左奇函行为严重伤害宿主情感，好感度持续骤降。当前好感度：10。警告：若好感度低于0，系统将强制解除绑定，宿主生命时长将清零。”

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，杨博文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清零就清零吧。

他想。

这样的日子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？

左奇函似乎终于清醒了些，看着杨博文那空洞的眼神，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对不起，想说他不是故意的，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。

最终，他什么也没说，踉跄着站起身，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卧室。

门被关上的瞬间，杨博文终于闭上了眼睛，将那点仅存的意识，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。

客厅里，左奇函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，双手插进头发里，发出痛苦的呜咽。红酒味信息素像泄了气的气球，一点点变得稀薄，最终只剩下冰冷的绝望。

他好像……真的失去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