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,剧烈的恶心感猛地攫住了杨博文。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,踉跄着冲进卫生间,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。
胃里空空如也,只能吐出些酸水,喉咙被灼得生疼。他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,指尖泛白,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。
玫瑰味信息素因为身体的不适变得极其紊乱,微弱却尖锐,像濒死的呜咽。
“宿主,检测到您身体机能异常,可能因长期精神压力导致应激反应。当前生命时长剩余23小时。”系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。
杨博文没力气理会。他掬起冷水拍在脸上,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,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像化不开的墨,嘴唇干裂起皮,曾经那双清亮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麻木的疲惫。
他撑着洗手台站了很久,直到恶心感稍稍退去,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。
刚躺下,身边的床铺就动了动。左奇函不知何时醒了,黑暗中,他的眼神亮得惊人,带着浓烈的担忧,伸手想碰杨博文的额头: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杨博文下意识地偏头躲开,动作幅度不大,却像一道无形的墙,瞬间隔开了两人。
左奇函的手僵在半空,眼底的担忧一点点冷却,染上熟悉的痛苦。他沉默地看着杨博文背过身去,蜷缩成一团,像只拒绝被触碰的小兽。
客厅的灯亮了。杨博文能听到左奇函起身的声音,脚步声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圈,然后是打开药箱、倒水的声音。
没过多久,卧室门被轻轻推开。左奇函端着水杯和药片走过来,在床边站了很久,才低声说:“医生说可能是胃不舒服,吃点药会好点。”
杨博文没动。
左奇函把水杯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,指尖犹豫地碰了碰他的肩膀,见他没反抗,才敢轻轻推了推:“博文,吃点药。”
回应他的,只有一片死寂。
左奇函的手慢慢收回,放在身侧攥成了拳。指节泛白,手背青筋隐隐跳动。他看着杨博文颤抖的睫毛,终于意识到,有些伤害造成了,就再也弥补不了。
他转身想走,却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声音,像破布被撕开的响动。
“拿走……”杨博文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,“别碰我……”
左奇函的脚步顿住了。他背对着杨博文,能感觉到身后那股微弱的玫瑰香里,裹着怎样的排斥和绝望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最终还是拿起水杯和药片,默默地退了出去。
门关上的瞬间,杨博文再也忍不住,捂住嘴无声地哭了起来。胃里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,比刚才更剧烈,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。
他知道自己在害怕。害怕这仅剩的23小时,害怕系统解绑后那瞬间的湮灭,更害怕……害怕自己到死,都要被困在这场无望的纠缠里。
窗外的天渐渐亮了。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落在床头柜上那杯已经凉透的水上,折射出冰冷的光。
杨博文看着那束光,眼神空洞。
还有22小时。
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。
也不知道,撑到最后,又有什么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