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阳光变得吝啬,却把天台上的风晒得暖融融的。
陈野拆了石膏那天,林砚去医院接他。他拄着拐杖慢慢走,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他身上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路过便利店时,陈野非要进去买汽水,像个刚解禁的孩子,举着两瓶橘子味的饮料晃了晃:“庆祝我重获自由。”
林砚笑着接过,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,心里却暖烘烘的。
他们又回到了天台。陈野的腿还没完全好,林砚就搬了张折叠椅给他,自己则靠在矮墙上,速写本摊在膝盖上。天台上的月季开败了,却多了几盆陈野从老家带来的多肉,胖乎乎地晒着太阳。
“奶奶的手术很成功。”陈野喝着汽水,声音里带着轻快,“昨天打电话说,已经能下地走路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林砚低头画着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。
“钱我会慢慢还你。”陈野认真地说,“医药费加上上次你垫的,一笔都不会少。”
林砚抬起头,看他正襟危坐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:“不急,等你跑单不瘸腿了再说。”
陈野也笑了,挠了挠头:“说真的,林砚,谢谢你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放轻了些,“不光是钱,还有……你照顾我的时候,还有你说的那些话。”
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,低下头继续画画,耳尖却悄悄红了。“举手之劳。”
夕阳西下时,天台被染成温柔的橘色。林砚收起速写本,陈野忽然说:“给我看看你的画?”
这次林砚没有拒绝。他翻开本子,里面大多是天台的风景:清晨的露水、傍晚的霞光、被风吹动的衣角……直到最后一页,陈野愣住了。
那是一幅未完的画,画的是天台的角落,两个模糊的背影并肩坐着,远处是连绵的城市灯火。画的右下角,有一行小字:“我的风景里,终于有了光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陈野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还没画完。”林砚合上书,指尖有些烫,“等你腿好了,再补完细节。”
陈野没说话,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解锁屏幕。壁纸不再是系统默认的风景,而是那张林砚画的笑脸速写,边角已经有些磨损,却被保存得很好。
“我一直存着。”陈野看着他,眼睛在夕阳下亮晶晶的,“每次跑单累了,就拿出来看看。”
风穿过天台,带着落叶的沙沙声。林砚看着陈野真诚的眼睛,那些藏在心底的话,终于找到了出口。“陈野,”他轻声说,“我好像……不那么怕了。”
不怕靠近,不怕受伤,不怕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依偎。
陈野笑了,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光:“我也是。”他伸出手,轻轻握住林砚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,坚定而温暖,“以后天台的风,我们一起听。”
林砚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天台上交叠在一起,再也分不清彼此。
秋末的天台,没有了夏末的暴雨,也没有了初秋的争执。只有两个并肩坐着的人,一瓶喝了一半的橘子汽水,和一本画满了风景与温柔的速写本。
季风吹过,带着远处的烟火气,也带着属于他们的、刚刚开始的故事。孤独的灵魂终于找到了栖息的港湾,而这个小小的天台,从此成了他们共同的归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