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阳与日常

冬天的太阳总是懒洋洋的，爬上天台时，刚好能晒暖墙角的折叠椅。

陈野的腿彻底好了之后，天台的热闹添了几分烟火气。他不再只带汽水和糖果，有时会拎着刚买的菜，在天台角落支起小电锅，咕嘟咕嘟煮起番茄火锅。林砚则会搬来小桌子，一边等开饭，一边画锅里翻腾的番茄和丸子。

“今天跑单路过菜市场，见着新鲜的虾滑，给你加了两盒。”陈野把刚煮好的虾滑捞进林砚碗里，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，“快吃，凉了就不鲜了。”

林砚低头咬了一口，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，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。他以前从不吃外面的火锅，总觉得油腻，可陈野做的不一样，简单的食材，却煮出了家的味道。

“你的画稿怎么样了？”陈野给自己舀了勺汤，“上次那个‘城市温暖’的主题，甲方满意吗？”

“嗯，定稿了。”林砚拿出手机，翻出成图给他看，“加了很多你说的细节，修鞋摊的板凳，阳台的月季，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，指了指画面角落两个模糊的背影，“天台的人。”

陈野的眼睛亮了起来，凑近屏幕仔细看：“这不是我们吗？”他笑着挠了挠头，“画得还挺像，就是我没那么帅吧？”

“就你话多。”林砚把手机收起来，脸上却忍不住泛热。那幅画最终拿了小奖，甲方额外给了奖金，他偷偷存了起来，想着等过年，带陈野和奶奶一起去拍张全家福。

冬天的天台风大，他们就搬了小桌子到林砚的画室。画室不大，却被林砚收拾得很温馨，墙上贴满了速写，书架上摆着陈野送的多肉。陈野会坐在旁边看林砚画画，有时递杯热牛奶，有时絮絮叨叨说今天遇到的趣事，林砚画累了，就靠在他肩上歇会儿，听着窗外的风声和他平稳的呼吸声，心里格外踏实。

平安夜那天，陈野带回来一棵小小的圣诞树，上面挂着星星灯和他捡的银杏叶。“跑单时路过花店，老板送的，说添点节日气氛。”他把树摆在窗台，打开灯，暖黄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
林砚看着闪烁的星光，忽然想起去年的平安夜，自己一个人在天台画月亮，冷得手脚冰凉。而今年，有了暖灯，有了热饮，还有身边的人。

“给你的。”陈野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，塞到林砚手里，“不算贵重，就是看你总熬夜，买了个护眼灯。”

林砚打开盒子，暖白色的小灯静静躺在里面，和他画室的风格刚好相配。他抬头，看见陈野耳朵红红的，眼神里带着点紧张。

“我也有东西给你。”林砚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，里面是他画的天台日落，画的右下角写着日期——他们初遇的那天。

陈野接过相框，手指轻轻拂过画面上的夕阳，眼眶忽然红了。“我以为你早忘了那天。”

“没忘。”林砚轻声说，“暴雨，天台，还有……递给我汽水的你。”

窗外飘起了零星的雪花，落在窗台上，很快融化成水珠。房间里，圣诞树的灯光闪烁，小电锅还在咕嘟作响，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，看着彼此眼里的光，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温暖。

林砚忽然明白，所谓的归宿，从来不是华丽的房子，也不是盛大的承诺，而是寒冬里的一碗热汤，是画室里的一盏暖灯，是身边这个人，愿意把平凡的日子，过成诗的模样。

夜风穿过天台，带着雪花的凉意，却吹不散房间里的暖。这个冬天，他们的故事，在烟火气里继续生长，像那棵小小的圣诞树，平凡，却闪着温柔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