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春深,巷口的梧桐叶绿得发亮。报刊亭的窗台上,新换了一盆薄荷,是去年那盆结的种子发的芽,绿油油地探着脑袋,像在偷看亭里的人。
林砚的绘本出版了,第一本就印着天台的日落和两个并肩的背影。他把签名本送给修鞋摊大爷时,老人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,翻到最后一页,指着角落里的小字笑:“‘献给陈野’,这孩子,有心了。”
陈野把绘本摆在报刊亭最显眼的位置,谁来买报纸都要骄傲地推荐:“这是我对象画的,故事就发生在咱们楼的天台。”说这话时,他总会下意识摸了摸指间的尾戒,银质的指环被磨得发亮,却比任何饰品都珍贵。
奶奶搬来城里住了。老太太看着窗明几净的小房间,又看了看忙前忙后的两个孩子,拉着林砚的手抹眼泪:“以前总担心阿野一个人吃苦,现在好了,有你陪着,奶奶放心了。”
林砚红着眼眶点头,转身看见陈野正偷偷擦眼角,被发现了就挠着头傻笑,虎牙在阳光下亮晶晶的。那天中午,他们在天台支起小桌子,奶奶做了一桌子菜,糖醋排骨是林砚爱吃的,红烧鱼是陈野偏爱的,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饭,笑声顺着风飘到楼下,连路过的猫都停下脚步,竖着耳朵听。
初夏的傍晚,天台上的风带着花香。林砚靠在矮墙上翻着新的画稿,陈野从身后抱住他,下巴抵在他发顶:“在画什么?”
“画我们。”林砚把画稿递给他,上面是报刊亭的日常:他坐在小马扎上画画,陈野趴在柜台上看他,阳光落在两人身上,连空气都画成了暖黄色。
“画得真好。”陈野把画稿小心翼翼地折好,放进贴身的口袋,像藏了个宝贝,“等攒够钱,我们把天台好好修修,装个遮阳棚,再摆张长桌,夏天可以在这里吃西瓜,冬天可以晒太阳。”
“好啊。”林砚笑着点头,“还要种满月季,像报刊亭窗台那样。”
“都听你的。”陈野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,天台上的风轻轻吹过,带着他们的笑声,飘向远处的天际线。
日落时分,金色的光铺满天台。林砚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躲雨的夜晚,那时的他从没想过,这个用来逃避孤独的角落,会变成最温暖的归宿;更没想过,那个暴雨夜偶然遇见的陌生人,会成为往后余生里,最坚实的依靠。
陈野拿出手机,拍下夕阳下相拥的影子,设成了新的壁纸。照片里,两个影子紧紧依偎,像要融进彼此的生命里。他晃了晃手机给林砚看:“你看,我们的故事,每天都在更新。”
林砚看着照片里的影子,又看了看身边笑眼弯弯的人,心里一片柔软。是啊,他们的故事没有结束,就像这循环往复的四季,像这永远吹过天台的风,像他们指间的尾戒,在时光里慢慢沉淀,变成最圆满的样子。
远处的城市亮起灯火,天台的风带着夏初的暖意,吹起林砚的画稿。纸上的线条流畅而温柔,画的是巷口的报刊亭,窗台上的薄荷,还有两个牵手走过梧桐巷的人,标题写着:“我们的时光”。
时光还长,未来很远,但只要身边有彼此,每个平凡的日子,都闪着温柔的光。天台的风会记得,岁月会记得,他们的故事,会在烟火气里,一直继续下去,直到很久很久以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