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

A市的商业晚宴办得盛大，水晶灯在穹顶洒下碎金似的光，衣香鬓影里碰杯声不断。叶希刚应付完一轮敬酒，正靠在露台栏杆旁透气，白发散在肩后被夜风扫得微晃——她素来不爱在这种场合拘束，连发型都是随意披着的。

“站这儿吹风？”寒月的声音带着笑意过来，手里还捏着根细银的发绳，上面坠着颗小巧的珍珠。她刚从洗手间回来，路过时见叶希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了，顺手就想帮着理理。

叶希没躲，甚至微微低下头，方便她动作。寒月的指尖很轻，梳过发梢时带着点暖，没几下就把她的长发拢到脑后，松松地绾了个低髻，用银绳一系。珍珠垂在发间，随着叶希的动作轻轻晃，倒比她平时冷硬的样子添了几分柔和。

“好了。”寒月退开半步打量着，满意地弯了弯眼，“比披着精神。”

叶希抬手摸了摸脑后的发髻，指尖碰到微凉的珍珠，嘴角没忍住勾了下。刚想说什么，却见寒月突然顿住，目光往宴会厅门口瞟了瞟。

她顺着看过去——门口站着好几个人，竟凑齐了大半个场子的总裁。普莱斯刚从外面进来，白发上还沾着点雪沫，冰蓝色的眼睛扫过来时，在她发间的珍珠上停了半秒，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；雷奇温跟在他身后，红蓝异瞳里闪过点诧异，身边的雷迦幻更是直接睁大了眼，手里的香槟杯都晃了晃；

更别说角落里的顾泽和许延安，顾泽正转着手里的银链笑，许延安撑着伞沿的手都顿了；连向来冷着脸的冰刃，都难得地朝这边瞥了两眼，紫灰色的眼睛里藏着点好奇；时王和沐苒站在稍远的地方，时王正低声跟沐苒说着什么，沐苒眼里闪着促狭的光……

几乎是所有在场的总裁，都目光一致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。

叶希的耳根莫名有点热，下意识就想把发绳扯下来。寒月却按住她的手，凑近了些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：“别扯，挺好看的。他们看就让他们看——我扎的，怕什么？”

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里，漾开点软意。叶希顿住动作，抬眼扫过那些或惊讶或玩味的目光，非但没不自在，反而往寒月身边靠了靠，红瞳里漫开点张扬的笑意——算是默认了这发型是寒月的手笔。

普莱斯先移开了视线，端着酒杯往另一边走，只是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松快了些；雷奇温轻咳了声，拉着还在愣神的雷迦幻去打招呼，路过时还对寒月点了点头；顾泽撞了撞许延安的胳膊，低声说了句“学着点”，惹得许延安瞪了他一眼；冰刃很快收回目光，继续沉默地站在角落，只是指尖似乎动了动，像是在想什么。

时沐两人干脆直接走了过来，沐苒盯着叶希的发绳笑：“寒月的手艺真好，这珍珠衬叶总正好。”时王在旁边附和：“确实比披发好看。”

叶希没接话，却任由寒月伸手帮她把垂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。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上，一个红瞳亮得温和，一个紫眼弯得柔软，倒成了这宴会上比水晶灯还惹眼的风景。

原来再冷硬的人，被在意的人用心打理过，也会露出这样柔和的样子。在场的总裁们心里都明了，却没人再多说——有些温柔，看在眼里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