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

晚饭时的气氛有些微妙。寒家老宅的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，寒月的父亲寒泽冰端着酒杯，目光时不时往叶希身上瞟——他刚从镇上回来，一进门就听慕寒说了叶希的事，脸色一直没松快。

寒月母亲玉婷给厉北承夹了块排骨，眼角却也在叶希和寒月之间转来转去，最后轻轻咳了声，没话找话：“叶总在B市……平时忙吗？”

叶希刚要应声，寒泽冰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放，“当啷”一声响。他看着寒月，眉头拧得死紧：“寒月，爸问你个事。”

寒月心里咯噔一下，预感到不妙，还是老实应着：“爸，您说。”

“你就不能喜欢男的吗？”寒泽冰的声音沉得很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，“叶总……不是不好，但你们俩都是女的，这像什么话？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寒家？”

玉婷在旁边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，却也跟着开口，声音带着点急：“你爸也是为你好！你说你这孩子，从小就犟，怎么在这事上也拧巴？你想把我们气死？”

桌上的气氛瞬间僵住。厉北承啃着排骨的动作停了停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，小脸上满是茫然。叶希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，刚想开口说点什么，却被寒月按住了手背。

寒月站起身，看着父母，紫眼里没什么慌乱，反而很平静：“爸，妈，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。性别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我喜欢她，她也喜欢我。”她顿了顿，目光转向叶希，带着点笃定的温柔，“我不会因为别人怎么看，就放弃自己想要的。”

“你！”寒泽冰气得脸都红了，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。

玉婷的眼圈也红了，抹了把脸：“你这是要跟家里犟到底？”

就在这时，厉北承突然放下排骨，举着小手脆生生地开口：“爸，妈，我就喜欢男生！”

这话一出，满桌的人都愣住了。寒泽冰和玉婷齐刷刷看向小儿子，眼睛瞪得溜圆。厉北承被看得有点不自在，挠了挠头：“我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个篮球队队长，我就喜欢他呀。他投篮可准了！”

寒泽冰张了张嘴，刚要发作，却被玉婷一把按住。玉婷看着小儿子认真的脸，又看看大女儿坚定的眼神，突然叹了口气，语气软了下来：“你们俩……真是要了我的命。”

寒泽冰也没了脾气，重新拿起酒杯喝了口，闷声说：“罢了罢了……儿孙自有儿孙福。你们喜欢就喜欢吧，只要过得好就行。”他虽然老派，却最疼孩子，看着两个孩子眼里的认真，哪里还狠得下心逼他们。

寒月愣了下，随即笑了，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：“谢谢爸，谢谢妈。”

叶希也松了口气，对寒泽冰和玉婷微微欠身：“叔叔阿姨放心，我会好好对寒月的。”

厉北承在旁边拍着手笑：“太好了！那我以后可以带篮球队长来家里玩啦？”

玉婷被他逗笑了，点了点他的额头：“玩可以，不许耽误功课。”

晚饭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。寒泽冰开始问叶希B市的事，玉婷则拉着寒月说悄悄话，厉北承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讲学校的趣事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落在桌上的饭菜上，暖得像一家人该有的样子。

寒月偷偷碰了碰叶希的手，叶希反手握紧她，红瞳里映着灯光，亮得很温柔。或许一开始有阻碍，或许有不理解，但只要家人最终选择了包容，只要彼此坚定地站在一起，就没什么能挡住他们。

老宅的夜很静，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屋里的笑闹声。叶希看着身边的寒月，突然觉得——寒月说的“乐园”，或许不只是这个地方，更是这份有人包容、有人陪伴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