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

寒家老宅的院子难得热闹。青石板路上扫得干干净净，廊下挂起了红灯笼，连墙角的腊梅都像是特意开得艳了些——O市的傅然和P市的傅冉姐弟先到的，傅然穿着驼色大衣，手里拎着盒O市特产的茶饼，傅冉跟在后面，指尖转着串佛珠，笑眼弯弯地跟寒月打招呼；

洛子吟和洛薇随后就到，洛子吟依旧是那副斯文样子，给寒泽冰递了瓶珍藏的老酒，洛薇则拉着寒月往旁边凑，低声说了句“普莱斯也会来”；

雷奇温和雷迦幻来得稍晚，雷奇温手里还捏着份文件，估计是路上还在处理事，星辉跟在他身侧，红衬衫在人群里格外扎眼，刚进门就冲厉北承抛了个媚眼，惹得少年红了脸；

最后到的是普莱斯和欧霸。普莱斯穿着黑色长款大衣，白发上沾了点霜，脸色比平时更冷些，欧霸跟在他身后半步，低着头没说话，手却悄悄攥着衣角——两人竟像是暂时休战了。

寒月正帮玉婷摆碗筷，见人来齐了，笑着招呼：“都别站着啦，屋里暖和，快进来坐。”

厉北承最是兴奋，蹦蹦跳跳地给众人带路：“我姐做了桂花糕！还有张婶炖的鸡汤！”

寒泽冰和玉婷在堂屋迎客，寒泽冰跟傅然、洛子吟他们寒暄，玉婷则拉着傅冉的手问长问短。慕寒站在廊下，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圈，最后落在普莱斯身上时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——他早听说过普莱斯在雾松岭的事，对这人自然没什么好感。

叶希挨着寒月坐下，指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。寒月回握住她，紫眼里闪着安心的光。傅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，笑着凑过来：“叶总跟寒月妹妹感情真好。”

叶希没否认，红瞳里漾着浅淡的笑意。

另一边，雷奇温和洛子吟正低声说着话，无非是普莱斯的动向——雷奇温指尖敲着桌面：“他这次肯来，怕是没安好心。”洛子吟推了推眼镜：“兵来将挡。有这么多人在，他不敢乱来。”

星辉在旁边插了句：“最好别乱来。不然我可不管什么场合。”他说着瞥了眼不远处的普莱斯，红瞳里带着点狠劲。

普莱斯像是没听见，只是给欧霸倒了杯热茶，推到他面前。欧霸没接，却也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打翻，只是把杯子往旁边挪了挪。

傅然端着茶杯走过来，对普莱斯举了举：“普总，好久不见。”他跟普莱斯打过几次交道，知道这人不好惹，语气还算客气。

普莱斯淡淡应了声，没多话。

厉北承端着桂花糕跑出来，挨个儿分。分到普莱斯面前时，少年犹豫了下——他听姐姐提过这人，有点怕，却还是把盘子递过去：“你……你也吃。”

普莱斯看着他软乎乎的样子，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丝极淡的暖意，竟真的拿起一块桂花糕，轻轻咬了口。

欧霸在旁边看得一愣。

寒月适时开口：“吃饭啦！”她拍了拍手，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餐桌这边，“都是家常菜，大家别客气。”

八仙桌被拼得更长了，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，倒也不挤。玉婷给每个人碗里舀了鸡汤，寒泽冰举杯：“今天大家能来寒家，是给我面子。我也不多说，祝咱们……都顺顺利利的。”

众人跟着举杯，杯盏碰撞的脆响在堂屋里散开。

傅冉笑着说：“阿姨做的鸡汤真鲜，比P市那些大饭店的都好喝。”

玉婷被夸得眉开眼笑：“喜欢就多喝点。”

星辉夹了块排骨，递到雷奇温碗里，惹得雷迦幻在旁边“啧”了一声。雷奇温没理弟弟，只是低头啃起了排骨。

洛薇跟傅然聊起了港口的事，两人都是做航运的，倒有不少共同话题。

叶希给寒月剥了只虾，寒月笑着喂到她嘴边。慕寒在旁边看着，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脸色，却没再说什么。

普莱斯没怎么动筷子，只是偶尔给欧霸夹菜——欧霸起初还躲开，后来见他坚持，竟也默默吃了。

屋外的风还在吹，屋里却暖融融的。不同地界的总裁聚在这老宅里，没了平时商场上的针锋相对，倒多了几分烟火气。或许明天他们还会为了利益较劲，或许普莱斯和欧霸的纠葛还没结束，但此刻坐在一张桌上吃饭，看着彼此卸下防备的样子，竟也觉得——这样的时刻，难得又珍贵。

寒月看着满桌的人，又看了看身边的叶希，紫眼里笑开了花。或许这就是她带叶希来“乐园”的意义——让她看看，除了算计和争斗，还有这样温暖的、可以暂时放下防备的时刻。

而这样的时刻，因为有身边的人在，才更显难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