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光透过钢条窗落在地板上,拉出道细长的亮痕,正好照在欧霸脚腕的锁链上——银白的金属链贴着皮肤,冷得像冰,末端锁在墙角的承重柱上,长度算得刚好,够他在房间里转一圈,却够不到门口。
欧霸是被冻醒的。锁链勒得脚踝发疼,他动了动脚,金属摩擦的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昨晚普莱斯来送宵夜时还好好的,他甚至喝了对方递来的热汤,怎么会……
“醒了?”
普莱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他刚晨练回来,额前还沾着点薄汗,手里捏着条毛巾。看见欧霸盯着锁链的眼神,他没解释,只是把毛巾搭在肩上,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温水:“先喝水。”
“普莱斯。”欧霸的声音哑得厉害,带着点压抑的怒,“你什么意思?”
普莱斯把水杯推到他面前,没看他,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:“洛家的航运线通了。”
欧霸一愣。
“我让他们通的。”普莱斯抬眼,冰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,“条件是……你得留在我身边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那条锁链上,“我怕你又跑了。”
“所以你就用这个锁我?”欧霸猛地站起身,锁链被拽得绷紧,勒得脚踝一阵刺痛,“你答应过不锁我的!”
“我食言了。”普莱斯说得坦然,甚至往前走了两步,蹲下身看着他脚腕的锁扣,“但洛家没事了。你哥……泽川的坟,我让人迁去了雾松岭的向阳处,不会再被雪埋了。”
欧霸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了下。他恨普莱斯的出尔反尔,可对方提到泽川时,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软,又让他喉咙发堵。他知道普莱斯在打什么算盘——用洛家的安稳,用泽川的后事,换他乖乖留下。
“你真卑劣。”欧霸别开脸,声音里带着颤。
普莱斯没反驳,只是伸手,想碰他被勒红的脚踝。欧霸下意识地缩了缩脚,却被他按住了。普莱斯的指尖很轻,擦过锁扣边缘的皮肤,动作竟带着点小心翼翼:“没勒太紧,不会疼很久。”
“放开我。”欧霸挣了挣,没挣开。
普莱斯却没放手,反而抬头看他,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晨光,亮得有些晃眼:“欧霸,再信我一次。”他声音很低,带着点恳求的意味,“等这阵子过了,等普家和雷家的事了了,我就解开它。”
欧霸看着他的眼睛,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:“信你?普莱斯,你杀了我全族,把我像狗一样锁着,还让我信你?”
普莱斯的指尖顿了顿,慢慢收了回去。他站起身,往门口走,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:“早餐在厨房温着,是你爱吃的蒸饺。”走到门口时又停住,“锁链的长度够你去浴室,够你拿书架上的书……不会太不方便。”
门被轻轻带上,房间里又剩欧霸一个人。他站在原地,脚腕的锁链还在隐隐发疼,可心里的疼却更甚。他走到书架前,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书脊——都是他以前看过的,普莱斯居然还留着。
墙角的鸟笼还在,只是这次笼门关着了,里面放着只羽毛鲜亮的金丝雀,正歪着头看他,小爪子在笼里蹦跶着。
欧霸突然觉得,那只鸟像极了现在的自己。
被锁着,却又被好好照顾着。恨着锁他的人,却又在对方转身时,心里悄悄泛起点说不清的滋味。
他走到沙发旁坐下,看着脚腕的锁链在光下泛着冷光。蒸饺的香气从厨房飘过来,是张妈做的那种,皮薄馅足。
最终还是没忍住,拖着锁链,一步一步往厨房走。
至少先吃饱。
他对自己说。
至于恨不恨,信不信……等吃饱了再说。
锁链在地板上拖出轻微的声响,像在为这段扭曲的牵绊,打着沉闷的节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