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雨敲打着A市顶层的落地窗，欧霸缩在沙发角落，脚腕的锁链被他用布裹了两层，可金属贴皮肤的凉意还是钻得人发慌。普莱斯去处理雷家的事了，临走前替他掖了掖毯子，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情绪——像不舍，又像笃定他不会逃。
门锁突然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不是普莱斯常用的电子锁动静。欧霸猛地绷紧背，却见艾琳站在门口，银灰色长发被雨打湿了大半，手里捏着根细铁丝，黑眼睛里亮得吓人：“走！”
是艾琳。他以为雾松岭之后，姐姐早带着恨意远走了，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。
“姐？你怎么……”
“别废话！”艾琳打断他，快步走过来蹲下身，铁丝插进锁链锁芯时动作利落得很——她以前跟着泽川学过开锁，没想到竟用在了这时候。“我找了傅然帮忙，他的船就在楼下。普莱斯被雷家绊着，这是唯一的机会！”
锁链“啪”地开了。欧霸揉着发红的脚腕，看着艾琳眼里的急切，突然犹豫了：“傅然？他为什么帮你？”傅家和普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，没理由蹚这浑水。
“我用欧家仅剩的港口股份换的！”艾琳拽着他往门口走，声音发颤，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！你想一辈子被他锁着？”
欧霸没再说话，跟着她钻进电梯。雨下得更大了，停车场里停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，傅然坐在驾驶座上，见人来了只抬了抬眼：“上车。”
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时，欧霸回头看了眼顶层那扇亮着灯的窗——普莱斯说过，那是特意为他留的夜灯。心脏突然揪了下，像被什么东西扯着疼。
船停在城郊码头，海风混着雨腥味扑过来。艾琳把他往跳板上推：“上去！到了公海就安全了！”
欧霸刚踏上跳板，身后突然传来引擎声。傅然的脸色变了变：“他来了。”
欧霸回头——普莱斯的车停在码头边，他没下车，只是降下车窗，冰蓝色的眼睛在雨幕里看得不太清，却准确地落在傅然身上。没几秒，傅然的手机响了，屏幕上跳动着“普莱斯”三个字。
傅然接起电话，没说两句就挂了，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。他看向艾琳，语气硬邦邦的：“抱歉，艾琳小姐。普总说……船我不能开了。”
“你！”艾琳气得发抖，“你收了我的股份！”
“普总说他双倍还。”傅然别开脸，“而且他手里有傅家走私的证据。我不能拿全族冒险。”
说白了，是普莱斯用利益和威胁捏死了傅然的退路。欧霸看着普莱斯的车，突然笑了——笑自己居然还抱有期待，笑姐姐白费了力气。
“姐，你走吧。”欧霸往后退了两步，远离跳板，“回雾松岭去，别再管我了。”
“不行！”艾琳想拉他，却被傅然拦住。傅然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：“送艾琳小姐离开。”
“欧霸！”艾琳挣扎着，黑眼睛里滚下泪来，“姐对不起你！”
欧霸没看她，只是一步步往普莱斯的车走。雨打在脸上，冷得像冰。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，普莱斯没看他，只是递过来条干毛巾：“擦干净。”
“你早知道傅然会反水？”欧霸捏着毛巾，声音哑得厉害。
“傅然不是傻子。”普莱斯发动车子，语气平静，“利益面前，承诺不值钱。”
车里一路没再说话。回到顶层房间时，普莱斯没再拿锁链，只是从抽屉里拿出条柔软的羊绒袜，蹲下身替他套在脚上——刚才被锁链勒出的红痕还在，触目惊心。
“为什么不锁了？”欧霸问。
普莱斯的指尖顿了顿，抬头看他，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暖黄的灯光：“你没走。”
是没走。在傅然反水时，在艾琳被送走时，他明明可以跳进海里，却还是转身回来了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。
普莱斯没再追问，只是把毯子盖在他腿上：“睡吧。”
欧霸靠在沙发上，听着普莱斯在厨房热牛奶的动静，脚腕上羊绒袜的暖意一点点往上漫。窗外的雨还在下，可房间里好像没那么冷了。
或许他这辈子，真的逃不出这个叫普莱斯的人了。
也好。
至少不用再连累别人了。
他闭上眼，听着牛奶锅咕嘟咕嘟的声响，竟难得地觉得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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