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漏灯塔

Chapter 13 齿轮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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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象台最新播报：台风“白鹿”残余云系将在今夜与冷空气交汇，云岙将出现短时暴雨伴冰雹。

民间说法：齿轮雨——雨点砸在金属屋顶，声如千万枚齿轮同时转动。

于是，这一夜被提前命名为“齿轮雨之夜”。

1 20:10

鲸屿青旅后院临时搭起透明雨棚。

桌上摊开一张 1:50 的灯塔剖面图——

红笔圈出 47 处需二次加固的铆钉孔；

旁边是一只敞开的木箱，365 枚铜齿轮在灯下泛着冷光。

严浩翔戴细纱手套，把最后一枚齿轮旋进补缺片，抬头对宋亚轩：

“今晚得把它们全部固定，否则暴雨一冲，又得重新来过。”

宋亚轩把卫衣帽子兜头一罩，只露一双眼睛：“那就让雨来验收。”

2 20:30

第一声雷滚过天边。

四人抬着木箱上车，皮卡顶灯划破夜色。

张真源开车，贺峻霖坐在副驾用手风琴当节拍器——

每拉一个低音，车厢就共振一次，像提醒他们心跳仍在。

宋亚轩靠窗，指尖无意识敲打车门，节拍与手风琴和在一起：

咚—哒—咚—哒——

严浩翔侧耳，听出那是 72bpm，宋亚轩昨晚写下的心率预警线。

3 20:47

抵达灯塔。

云层低得几乎压在塔顶，闪电在塔尖炸开白色树杈。

风把雨斜着甩过来，像无数细钢丝。

张真源把安全绳系在腰间，另一头递给贺峻霖：

“你在底层守绞盘，我们上。”

贺峻霖没接绳子，反手把琴扣在胸前：“我拉琴给你们定位，风再大也能听见。”

于是，手风琴的低音在雨幕里铺出一条看不见的音轨。

4 21:05

塔内旋梯。

闪电的光从破窗照进来，楼梯一明一暗。

宋亚轩走在前，每一步都在心里默数：

47 级台阶，那行铅笔字已被雨水晕开，像一条流泪的旧伤口。

严浩翔跟在后面，手电筒光圈落在他湿透的 T 恤后心——

布料紧贴肩胛骨，像一枚随时会振翅的金属蝶。

5 21:15

塔顶平台。

暴雨正式落下，雨点砸在铜皮屋顶，当当当当——

果真像千万枚齿轮同时咬合。

宋亚轩把木箱打开，365 枚齿轮在闪电下反射冷白光。

严浩翔拿出预先裁好的防水胶膜，两人半跪在积水里，

一枚一枚把齿轮贴进塔灯基座的凹槽。

每贴一枚，就用手背抹掉雨水，像在抚摸时间的齿牙。

6 21:28

突发电涌。

灯塔备用电源发出尖锐警报，电压不稳。

主灯闪了两下，突然熄灭，整个塔顶陷入漆黑。

宋亚轩呼吸猛地一滞——

躁狂期最怕黑，指尖开始不受控地发抖。

严浩翔第一时间握住他手腕，把微型头灯戴到他前额：

“看着我，只看我。”

光圈里，严浩翔的眼睛像两盏深海探灯，稳定、安静。

宋亚轩深呼吸三次，心跳从 110 回落到 90。

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心形缺口铜齿轮——

“先让它亮。”

严浩翔接过，把它卡在电源主线的保险盒里，

用手动升压器一拧——

滋啦一声，主灯重亮，白光刺破雨幕，像给黑夜装上一枚新的瞳孔。

7 21:40

冰雹来袭。

黄豆大的冰粒砸在金属栏杆，声音清脆得近乎悦耳。

一枚冰雹反弹进木箱，正好落在“365”号齿轮上，

像给最后一天的日历盖了邮戳。

宋亚轩伸手接住冰雹，看它在自己掌心融化。

“2017 年 8 月 17 日，”他轻声说，“那天也下了冰雹。”

严浩翔用指腹替他擦去冰水：“今晚之后，冰雹只会在我们手心融化。”

宋亚轩笑，眼尾被雨水冲得发亮。

8 22:00

齿轮全部就位。

严浩翔把防水胶膜封死最后一道缝隙，

宋亚轩用记号笔在胶膜上写下今天的日期：

2024.3.22

笔迹刚落，一道闪电劈在远处的海平面，

白光顺着透镜折射回来，在雨棚上投出一个巨大的齿轮影子。

影子缓缓旋转，像给风暴上了一道发条。

张真源在塔底拉响对讲机：

“风速降到 7 级，可以回撤！”

贺峻霖的手风琴最后一声低音，与雷声重叠，

像替齿轮雨按下终止符。

9 22:15

回撤途中。

皮卡在积水里溅起半米高的浪花。

宋亚轩靠在副驾，浑身湿透，却笑得像刚完成一场成人礼。

严浩翔把暖气开到最大，顺手把铜齿轮补缺片挂到后视镜——

它在颠簸里轻轻摇晃，齿牙偶尔碰出清脆一声“叮”。

宋亚轩侧头，声音被雨声盖得只剩口型：

“下一次，我们在晴天把它取下来。”

严浩翔点头，伸手与他十指相扣。

后视镜里，齿轮的影子在雨夜中继续转动，

像一枚永不停止的心跳。

（Chapter 13 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