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启山的府邸与花府不同，透着股军人的硬朗作风。
客厅里，张启山正站在地图前，军装笔挺，眉宇间带着杀伐果断的锐气。
看到花灵进来，他转过身，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温和：“来了。”
“佛爷。”花灵微笑颔首，目光扫过坐在一旁摇着扇子对她献殷勤的齐铁嘴，还有……站在窗边的二月红。
二月红今天穿了件豆沙色的长衫，手里把玩着一串红珊瑚珠子。
察觉到她的视线，他转过头，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。
三年前他在梨园唱戏，花翎来后台给一位中毒的戏子解毒，那双手捏着银针时的专注模样，让他记到了现在。
“花小姐。”他微微欠身，声音温润如玉石相击。
齐铁嘴凑过来，扇子在手心敲了敲：“花当家，这趟北平之行你可得去。我算了一卦，此行有贵人相助，还能化解一场大劫呢。”
花灵瞥了他一眼：“八爷的卦，十次有九次不准。”
“哎，花当家，虽然您在这方面也略有涉足，但我的卦可是非常准的！”齐铁嘴急了，“不信你问佛爷！”
张启山失笑：“好了，说正事。这次去北平，除了新月饭店的拍卖会，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沉了些，“陈皮最近在外面闹得太不像话，前天动了时家的货。”
花灵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。时家。
时希现在是时家家主，掌管着城中所有的钟表行和消息渠道，性子比在仙境时更冷了些，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们递消息。
“时希怎么说？”
“她说让陈皮自己掂量着办，”张启山无奈道，“可那小子现在被猪油蒙了心，我怕他真惹到时家……你也知道，时家那些手段，阴起来比毒家还让人头疼。”
毒家。毒夕绯如今是毒家的主事人，表面上开着几家胭脂铺，背地里却掌控着长沙所有的毒物交易。据说上个月有人不长眼，想抢她的生意，结果第二天就全身溃烂而亡，查都查不出原因。
花灵顿了顿，轻轻吹了吹茶沫，道：“我知道了。等去了北平回来后，我会跟时希说。”
正说着，门外传来通报声，说是冰家派人送来了冰棱。
冰家在城郊有座冰窖，垄断了全城的冰块生意。
冰璃雪性子还是那样，清冷孤傲，极少露面，却总在每年这个时候，给花府送来一批能保存特殊药材的千年冰棱。
“还有梦家和艾家那边，”张启山补充道，“梦家最近在查一批流入黑市的‘梦魇香’，艾家的茶楼也抓到了几个泄露消息的细作，都跟北平那边有点关系。”
梦艺如今成了梦家的主人，依旧是做着老本行——催眠；艾珍则管着城里最红火的茶楼，收集着各色人等的情绪与秘密。她们六家，看似互不干涉，实则早已在这长沙城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。
花灵放下茶杯，浅绿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：“看来这北平之行，确实该去。”
她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雨。
这方世界的规则对她们似乎格外宽容，仙力虽不能像在仙境时那样肆意使用，但能融入这具身体的“气”中，以医术、毒术、推演等方式显现。
就像此刻，她能感觉到雨水中混杂着一丝极淡的、属于黑暗的气息——和当年仙境大战时，曼多拉身边的气息有几分相似。
“什么时候出发？”她问。
“三天后。”张启山说，“我跟你一起。”
花灵浅浅点头，不甚在意。
齐铁嘴在一旁摸着下巴，扇子摇得更欢了：“哎哟，这卦象……花当家果然有贵人啊。”
花灵没理他，转身向外走去。
走到门口时，她忽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张启山：“对了，佛爷。告诉陈皮，要是再敢动时家的东西，下次他中了毒，就算跪在花府门口，我也不会救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笃定。
张启山一怔，随即点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看着花翎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，齐铁嘴收起扇子，咋舌道：“啧，花当家真是越来越吓人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可看着花灵远去的背影，齐铁嘴眼中却划过一丝笑意。
二月红望着门口的方向，指尖的红珊瑚珠子转得更快了。
他喜欢她这份温柔里的锋利，就像带刺的玫瑰，危险，却让人忍不住靠近。
张启山没说话，只是拿起桌上的帖子，若有所思。花家有花灵在，是长沙的幸事，也是……所有不怀好意者的噩梦。
而此刻，走出张府的花灵，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。
时希，毒夕绯，冰璃雪，梦艺，艾珍。
回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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