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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无妄涯

我和月老的十世孽缘

无妄崖的雪,十年没停过。

肖雨辰坐在观星台的玉座上,指尖捻着一枚冰晶,周身气息冷得像崖底的寒冰。座下弟子屏息凝神,听他讲解无情道的心法——这是他证道的第三百年,崖上的积雪厚得能埋住半个人,他的心,比雪更冷。

腕间那道浅粉的红痕藏在道袍里,三百年间从未发烫,像枚早已冻僵的印记。他以为,这便是斩断尘缘的证悟,直到那年开春,药童阿竹抱着个襁褓闯上崖来。

“师尊!山脚下捡的,快冻死了!”阿竹冻得鼻尖通红,掀开襁褓一角,露出个皱巴巴的小脸,“瞧着还有气,您看……”

肖雨辰的目光落在婴儿细瘦的手腕上,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红痕,像被雪水浸过的朱砂,在苍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。他指尖的冰晶“咔”地裂了道缝,三百年未曾波动的心湖,忽然漾起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
“留下吧。”他收回目光,声音没带一丝温度,“交由后厨的张妈照看,不必让她踏进修真殿半步。”

他是无妄崖的主,修的是断绝七情的无情道,弟子们都知道,师尊眼里只有天道法则,从无半分人情。

那女婴被取名叫“念念”,没人知道是谁取的,只当是张妈随口起的。她在厨房的柴房长大,瘦小得像株崖边的野草,总爱偷偷跑到修真殿外,看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在殿前练剑。

她七岁那年,在后山捡柴时摔断了腿,疼得缩在雪地里哭。肖雨辰恰好路过,玄色道袍扫过积雪,停在她面前。她吓得不敢哭了,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,腕间的红痕在泪水中泛着浅淡的光。

“师尊……”她小声喊,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碎雪。

他蹲下身,指尖刚要触到她的腿骨,却猛地收回手。道袍下的手腕隐隐发烫,那道红痕像要挣脱束缚。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冰封的漠然:“让阿竹来送你回去。”

转身时,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呜咽,像小猫被丢在了雪地里。他攥紧了拳,指甲掐进掌心,血腥味混着雪气钻进鼻腔——这是修行三百年,第一次尝到心乱的滋味。

后来,念念被张妈送进了外门,成了最末等的弟子。她总在人群后看他,看他给内门弟子讲道,看他挥剑斩落崖边的冰棱,看他对着星空打坐,背影孤得像亘古不化的雪山。

十二岁那年,宗门大选,她凭着一股狠劲闯到了最后一关,对手是内门最受宠的弟子秦风。秦风一剑挑飞她的佩剑,剑尖指着她的咽喉:“认输吧,你这种弃儿,不配站在师尊面前。”

她咬着唇,血珠从嘴角滚落,却死死盯着观礼台上的肖雨辰。他端坐不动,白衣在风雪里纹丝不动,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
就在秦风的剑要刺下去时,一道冰棱突然从观星台飞来,精准地磕开了剑尖。肖雨辰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,冷得像淬了冰:“剑法尚可,入内门吧。”

她愣在原地,看着他起身离去的背影,腕间的红痕烫得厉害。她以为,这是命运的转机,却不知,这只是劫难的开始。

他成了她的师尊,却从未正眼看过她。教她练剑时,指尖从不上前纠正,只远远站着,声音隔着风雪传来:“腕力不足,再练三个时辰。”教她心法时,从不问她是否领悟,只将玉简丢给她:“三日后背熟,错一字,罚抄百遍。”

内门弟子都笑她傻,说师尊收她,不过是看在她那点可怜的根骨上。秦风更是处处刁难,故意在她练剑时撞翻她的剑架:“当心点,别污了师尊的眼。”

只有张妈偷偷塞给她一块暖玉:“姑娘,师尊他……不是无情,是不敢有情啊。”

她不懂,直到那个月圆之夜。她去送抄好的心法,撞见他在观星台打坐,周身寒气翻涌,白衣上凝着层薄冰。他似乎在抵御心魔,额角渗着冷汗,右手死死按着左腕,那里的红痕竟透出妖异的红光。

“师尊!”她冲过去,想扶他,却被一股寒气弹开。

他猛地睁眼,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挣扎,像困在冰湖里的野兽。“滚!”他低吼,声音嘶哑,“谁让你来的?!”

她被吓住了,踉跄着后退,怀里的竹简散落一地。其中一卷滑到他脚边,上面是她抄了百遍的《无情道经》,最后一句被泪水洇得发皱:“大道无情,万物为刍狗……”

他看着那行字,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一丝血迹。他挥了挥手,一道冰墙挡在两人中间:“从今往后,不必再来见我。”

那夜之后,她被调到了后山守药圃。秦风来传旨时,脸上带着得意的笑:“师尊说,你我尘缘太重,碍了他修行。”

她没哭,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。路过修真殿时,看见他站在殿前,白衣被风雪裹着,像要融进那片苍茫里。他似乎在看她,又似乎在看远方的雪山。

她停下脚步,想说些什么,比如“师尊的剑穗松了”,比如“弟子抄的心法里,有一句不懂”,比如……她腕间的红痕,总在想他的时候发烫。

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,转身走进了后山的风雪里。那道背影,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。

他在殿前站了一夜,直到晨光刺破云层。秦风来报:“师尊,许师妹在后山种活了紫灵花,说是……能治寒症。”他猛地转头,看向后山的方向,那里烟雾缭绕,什么都看不见。

三年后,魔族来犯,无妄崖被围。肖雨辰率弟子迎敌,一剑斩落魔尊的羽翼,却被对方的血咒反噬。咒印爬上他的手腕,与那道红痕纠缠在一起,疼得他几乎握不住剑。

就在他要坠崖的瞬间,一道身影突然从斜刺里扑过来,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。是念念,她不知何时换上了内门弟子的服饰,胸前插着半截魔刃,鲜血染红了雪,也染红了他的白衣。

“师尊……”她抬起手,似乎想碰他的脸,腕间的红痕与他的咒印交织在一起,红得像燃起来的火,“我不是弃儿……我是……”

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,她的手垂了下去,眼睛却望着他,像小时候在雪地里那样,带着点怯,又带着点执拗。

他抱住她,第一次觉得无妄崖的雪这么烫。怀里的人越来越轻,他忽然想起她刚上山时的模样,想起她被秦风欺负时倔强的眼神,想起她抄的心法上那行洇湿的字——原来,他修的从来不是无情道,只是不敢承认,早在捡到她的那个雪天,心就已经乱了。

魔尊被斩后,无妄崖的雪停了。他将她葬在了药圃,那里种满了紫灵花,花开时像一片紫色的海。

他依旧是那个孤高的师尊,只是观星台的玉座旁,多了个空着的蒲团。秦风偶尔看见他对着花海发呆,腕间的红痕与咒印纠缠着,红得触目惊心。

很多年后,有弟子问起那位早逝的许师妹,秦风叹着气说:“她啊,是师尊修行路上,唯一没能斩掉的妄念。”

只有肖雨辰知道,那不是妄念。是他三百年修行里,唯一的光。是他不敢承认,却早已刻进魂魄的牵绊。

而轮回的风,又吹向了下一世。这一次,他们依旧擦肩而过,一个留在冰封的记忆里,一个走向未知的茫茫前路,只留下无妄崖的紫灵花,年复一年地开,像一场永远说不完的遗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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