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走了。”她说。
他没有回应,也没有挽留。
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,肘子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,一动不动。天台的风格外地冷,吹得他眼睛发涩。
他想,这段荒唐可笑的关系也许本就不应该存在。
一种混合着羞耻、愤怒和巨大失落感的情绪,像毒藤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。他无法接受自己是导致关系失败的罪魁祸首,他需要为自己的痛苦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,需要一个“正确”的理由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骄傲。
这个扭曲的念头,驱使他做出了那个后来让他追悔莫及的决定。
他假装留着帮忙扫地。
肘子用力地擦着黑板,粉笔灰像他此刻的心绪,纷纷扬扬,无法落定。徙苇和安福并肩走过的画面,在这一周里反复灼烧着他的眼睛。更让他如鲠在喉的,是那个他无法宣之于口的起点——那个他因她送药而心生感激,继而仓促接受的告白。这份开始得就不纯粹的关系,如今像一根卡在喉咙的刺,吐不出来,咽不下去,只剩下持续的钝痛和一种被“绑架”的屈辱感。
“肘子,畚斗。”临镜的声音让他回过神。他拿起畚斗,目光扫过徙苇空着的座位,心里那点扭曲的“自救”念头疯狂滋长:必须结束这一切,必须让所有人,尤其是让老师知道,这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。
这时,小周老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她看了看干净的教室,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:“辛苦了。一会儿‘老地方’,老师请客,聊聊近况,中考前听听你们的声音。”
面馆里,热气暂时驱散了劳动的疲惫。几口热汤下肚,气氛稍显活络。但当小周老师习惯性地问及大家的状态时,肘子放下了筷子。
他抬起头,这次没有躲闪,眼神里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、近乎偏执的“坦诚”:
“周老师,有件事,我憋在心里很久了,觉得必须向您汇报。”他的声音异常平静,却让在座的其他四人都停下了动作。
“是关于我和徙苇……还有六班安福的事。”
小周老师的眉头微微蹙起,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之前我生病,徙苇给我送过药。”他刻意省略了所有温暖细节,将这件事陈述成一个冰冷的前提,“我当时……很感激,也觉得不能辜负她的好意。所以,当她后来向我……表白的时候,我一时冲动,就答应了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观察着小周老师变得严肃的表情,和旁边临镜等人错愕的目光,心里竟升起一种病态的、扭曲的快意。
“但我很快就发现,这太草率了。我们根本不合适,这段关系也严重影响了我自己的状态。我尝试过冷静处理,但效果不好。而且最近,徙苇同学似乎……和六班的安福走得非常近。”
他将“感激”、“冲动”、“不合适”、“严重影响”这些词,像钉子一样,一颗颗钉在他和徙苇那段短暂的关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