肘子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,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折磨。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开始寻找那个能让他感到一丝平静的身影——清梦。
他找到了。清梦坐在更靠前一些的位置,背挺得很直,专注地看着舞台。舞台上正在表演一个语言类节目,台下不时爆发出笑声,清梦的嘴角也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,但那笑容是沉浸在节目里的,与周围那些交头接耳、心不在焉的人完全不同。她似乎完全将自己投入了这场“盛典”,这份专注,与她身边那个空着的、本该属于安福的座位一起,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,也莫名地抚平了肘子内心的一丝焦躁。
就在这时,德耀从后台方向摸黑挤了过来,一屁股坐在肘子旁边的空位上。“嘿,肘子,镜子,”他声音里带着运动后的喘息和兴奋,“跟你们说好了啊,等会儿结束了谁都别想跑!今天我生日,‘老地方’烧烤,我请客!把贾妮、存翅、玉羽他们都叫上!”
他的邀请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,在肘子和临镜心中漾开小小的涟漪,暂时驱散了各自的心事。
纹枰过盏,忘醉朝暮复朝暮。
星影拾光,不觉岁华更岁华。
节目过得很快,毕竟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。
肘子在看书,近乎自嘲地想起清梦的那句:“可能志不在此”。
临镜在继续找着法子和梓纾说话。
梓纾并不是一个守得住话的人。
临镜当然不希望这样。临镜,并没有太想知道肘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。但如果梓纾能多给他讲一点,他也可以提起他的好奇心。只是为了梓纾而已。
他想知道或是不想知道一件事,很大程度上并不取决于他是否认为那件事情有意义,值得关注——而是取决于那件事是否有话题性,梓纾是否觉得那件事情有意义,值得关注。
他并不是不知道将注意力集中在有意义的事情上,是个比目光仅关注于话题上,享受那一刹那的虚假的被认可的感觉和掌控感,更正确的选择。
但他知道和他怎么做,之间是没有必然联系的。
喜欢被他放在比理智更重的位置。
临镜尽其可能地,引申着话题,想从两人对话的细节里寻找许久未有的亲切——多数人以为这亲切在两人间是永存的。
临镜想从那并不算详尽的回答里寻找些他正真想知道的答案,一些不会藏在字里行间,待他去解答的答案,关于他真正想说的事的答案。
只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问。
他在心底给自己许了一个承诺,他要从今日开始积攒决心和勇气,等到毕业的那天——这样便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习生活了,他想——再把那个早已在心底揣摩过千百次的问题问出来。
他时常用搞怪的方式,用滑稽甚至荒谬的话语说出这个承诺。
只是,藏在娱乐的外表下,没人知道,也不会有人去关心,那正真的承诺,他正真的心。
哪怕是做着心里最想做的事,他也不肯露出他的真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