冲突

别抽。”

杨潇雨的声音很轻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她的手按在了他的烟盒上。

少白动作一滞，没看她，含糊地说：“……没事，习惯了。”

“习惯什么？习惯把这种东西吸到肺里？习惯让自己身上永远带着这种味道？”杨潇雨的语速加快了，这是她少有的情绪波动。“少白，你在学他们。”

“他们怎么了？”少白猛地抬起头，眼神里有了一丝挑衅，这是他从前绝不会对她露出的神情。“肘子昊宇他们绝对是好人。”

少白当然知道杨潇雨讲的不是肘子。

但他在回避这个话题。

“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们。”

杨潇雨显然不会被糊弄过去。

“那好吧……龙哥他们好歹把我看做个人……至少和炽乌他们比起来……”

“把你当人看？”杨潇雨迎着他的目光，没有丝毫退缩，“把你当人看，就是教你抽烟，教你逃课，带你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？他们是在毁了你！”

“毁了我？”少白像是被刺痛了，声音高了起来，“我在被所有人嘲笑的时候，他们在哪儿？你在哪儿？！现在倒来管我了？”

这话很伤人，但杨潇雨没有被他带偏。她的声音反而低沉下来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穿透力：

“少白，你看着我的眼睛，告诉我——你叼着烟，说着脏话，模仿着他们的样子的时候，你真的觉得自己变强大了，还是只是在扮演一个你想象中的、没人敢欺负的硬汉？”

这句话像一记精准的闷拳，打在少白最脆弱的自尊上。他张了张嘴，没能发出声音。因为答案是后者，他自己心里清楚。

见他沉默，杨潇雨的語氣軟化下來，帶著最後的懇切：

“扔掉它，少白。也离那些人远一点。那不是在混社会，那是在往下掉。你跟他们不一样，你心里知道什么是好的。真正的强大不是你会打架会抽烟，而是哪怕所有人都看不起你，你还能看得起你自己。”

她看着他，眼里有光在闪动，那是真诚、焦急和最后期望混合在一起的光。

少白避开了她的目光。他盯着手里那支还没点燃的烟，过滤嘴已经被他捏得有些变形。内心在天人交战——一边是她描绘的“真正的强大”，一边是龙哥圈子提供的、立竿见影的“不被欺负”的虚假安全感。

最终，他做出了选择。

他用一个近乎粗暴的动作，把烟塞回皱巴巴的烟盒里，然后把整个烟盒捏成一团，塞进口袋。

但他没有答应离开龙哥他们。

他只是转过身，背对着她，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的、满不在乎的沙哑声音说：

“我的事，以后……以后你真别管了。”

说完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，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。

杨潇雨站在原地，看着他在夕阳下越跑越远的背影，没有再去追。她知道，有些路，只能他自己走；有些跟头，只能他自己摔。她能点亮蜡烛，但她无法替他吹灭他身边已然燎原的邪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