谱线

“哥哥的书房藏着两具骸骨，一具叫真相，一具叫谎言。”

林栖灼踹开书房门时，暴雨正砸在落地窗上。

沈听澜背对着他站在窗前，白衬衫被闪电映得发蓝，指间烟蒂在昏暗里明灭。房间里没有开灯，只有书桌上台灯照着一本摊开的《拜厄钢琴基础教程》——谱页泛黄，边角有深褐色的污渍。

“来了？”男人没回头，吐出的烟圈在玻璃上撞碎。

林栖灼把银质吊坠拍在书桌上，金属与实木碰撞出清脆的响：“我妈到底怎么死的？”

一道闪电劈过，照亮沈听澜半边侧脸。他转身捻灭烟蒂，镜片后的眼睛深得像口古井：“车祸。官方报告写得很清楚。”

“放屁！”少年抓起那本琴谱，污渍在灯光下显出诡异的形状，“这是血对不对？那天你身上也有！”

空气突然凝固。沈听澜伸手要拿琴谱，林栖灼却猛地后退，纸张在撕扯中发出脆响——一张泛黄的便签纸飘落在地。

【护好栖灼】

四个字被血迹晕染得支离破碎，笔迹却熟悉得刺目。林栖灼膝盖一软，扶住书柜才没跪下去。这是他母亲的笔迹，是她在重症监护室最后一天写下的......

“那天我在ICU外。”沈听澜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亡灵，“你母亲塞给我这个，说有人要杀你。”

暴雨声骤然放大。林栖灼看见十六岁的沈听澜站在记忆的裂缝里，白衬衫染血，手里攥着同样的纸条。

“谁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沈听澜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，“她只说...林家祖宅地下室里，有你要的答案。”

地下室。

林栖灼突然想起那个被亲戚们争抢的祖宅，想起葬礼上二叔盯着他时阴鸷的眼神。他弯腰捡起便签纸，发现背面还有一行铅笔字：【G小调夜曲，第23小节】

“这是......”

“你母亲最后弹的曲子。”沈听澜突然从书柜暗格里取出一把钥匙，“林家祖宅的钢琴，和这个书房是同一款。”

钥匙落在便签纸上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林栖灼抬头，发现沈听澜的瞳孔在闪电中微微收缩——他在紧张。

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？”

男人喉结动了动，突然伸手抚上他颈侧动脉。掌心温度烫得惊人：“因为现在...”拇指摩挲过跳动的血管，“你足够强大了。”

这句话像根导火索，瞬间引爆了积压的情绪。林栖灼揪住沈听澜的衣领将人抵在书柜上，厚重的法律典籍哗啦啦砸落一地。

“你他妈一直在骗我！”少年眼眶通红，“什么监护权！什么家规！根本就是为了——”

“为了把你养成合格的猎物？”沈听澜冷笑，反手扣住他手腕，“错了。”

皮带扣熟悉的触感贴上肌肤，林栖灼这才发现男人腰间系的正是那条玫瑰纹路的特制品。沈听澜拽着皮带将他拖到书桌前，染血的琴谱在挣扎中飘落。

“看清楚了。”男人强迫他低头，“你母亲的血型是AB型。”

便签纸上的血迹在台灯下呈现暗褐色，而琴谱上的...是鲜红的。

“这是......”

“我的血。”沈听澜解开两颗衬衫纽扣，露出锁骨下那道月牙疤，“那天我带着纸条去找你，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。”

林栖灼的呼吸停滞了。

闪电再次劈亮书房时，他看清了沈听澜眼底翻涌的情绪——那不是掌控欲，而是更深更暗的东西，像埋了十年的老酒，终于到了启封的时刻。

“现在，”男人将钥匙塞进他手心，指尖冰凉，“你还想去地下室吗？”

雨声震耳欲聋。林栖灼握紧钥匙，齿痕深深硌进掌心肌肤。他突然凑近沈听澜染血的领口，在血腥气与沉香交织处狠狠咬下去——

“带我去。”

“真相是带刺的玫瑰，而我们是互相包扎的园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