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

“哥哥，如果地下室藏着怪物，你会先杀它，还是先吻我？”

迈巴赫冲破雨幕时，林栖灼正用指尖描摹钥匙上的玫瑰刻痕。沈听澜的侧脸在车载屏幕蓝光里明明灭灭，导航终点赫然是林家祖宅——那座他逃离后再未踏足的牢笼。

“怕了？”男人单手打方向盘，另一只手突然覆上他冰凉的手背。

林栖灼甩开他：“怕你把我卖给那群豺狼。”

沈听澜低笑，油门踩得更深。车身在盘山公路漂移时，林栖灼瞥见他后腰的枪套轮廓——原来所谓商人，随身带的不是钢笔。

祖宅铁门锈蚀得像个墓碑。车灯扫过二楼窗户时，林栖灼分明看见窗帘猛地晃动。

“有人。”他绷紧脊背。

“当然有。”沈听澜拔枪上膛，动作优雅得像在开红酒，“你二叔养的五条狗，专门守着地下室。”

雨声中混着犬吠。林栖灼突然抓住男人手腕：“为什么帮我？”

沈听澜转身，枪管冰凉的触感抵住少年心口：“因为...”指尖划过他急促跳动的动脉，“你的命是我的。”

车门打开的瞬间，五道黑影从廊柱后扑来。沈听澜一把将林栖灼推进门厅，反手关上门的刹那，消音枪声与犬类哀鸣同时穿透雨幕。

门板剧烈震动，血水从门缝渗进来。林栖灼颤抖着摸到电灯开关——

啪。

水晶吊灯亮起的瞬间，他看见了钢琴。

那架母亲最爱的斯坦威静静立在客厅中央，琴盖大开，黑白键像等待吞噬的獠牙。琴凳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乐谱，正是《G小调夜曲》。

“第23小节。”沈听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血腥气，“你母亲改写了音符排列。”

林栖灼扑到琴凳前。泛黄的谱纸上，有人用红笔圈出几个音符——降Si、La、升Fa...

“这是坐标？”他猛地抬头。

沈听澜的枪口还在冒烟，白衬衫溅上深红斑点：“北纬39°54'，东经116°23'。”指尖划过琴键，“你母亲把东西藏在了...”

地下室突然传来重物倒塌声。

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冲向走廊尽头。铁门虚掩着，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，阶梯下传来细微的呜咽。

“跟紧我。”沈听澜将他护在身后，枪口对准黑暗。

手电光束扫过地下室时，林栖灼的呼吸停了。

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堆满了儿童画——蜡笔绘制的玫瑰花田中央，总是站着两个牵手的小男孩。右下角署名清晰可见：林栖灼，五岁。

“不可能...”他踉跄后退，“我从不画画...”

光束突然定格在最深处的保险柜。沈听澜用染血的指尖拨转密码盘，降Si-La-升Fa——

柜门弹开的瞬间，林栖灼看见了那个铁盒。

盒盖上刻着相同的月牙纹样，与他手中的银质吊坠完美契合。沈听澜突然按住他开盒的手：“想清楚。”

少年瞳孔在黑暗中收缩：“你早知道里面是什么？”

“猜过。”枪口缓缓抵住铁盒，“可能是遗嘱，可能是毒品...”

盒盖掀开的刹那，沈听澜的呼吸第一次乱了。

绒布上静静躺着两枚军牌——刻着沈听澜的名字，番号隶属某境外雇佣兵团。压着的照片更是惊心：十六岁的沈听澜穿着迷彩服，站在他母亲病床前举手宣誓。

“你母亲是我的雇主。”沈听澜突然摘掉眼镜，露出从未示人的疲惫，“她用全部遗产雇我保护你，直到...”

地下室的灯突然大亮。

二叔举枪站在楼梯口，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：“直到你查出林家秘密金库的位置，对吗沈先生？”

林栖灼猛地扭头。

沈听澜却笑了，枪口缓缓转向二叔：“错。”手指扣紧扳机的瞬间，他侧头吻住少年冰凉的唇——

“是直到我爱上我的玫瑰。”

“他教我开枪，却忘了教我怎么不对他心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