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所有亲人拉黑后
25岁打工妹陈错梅在出租屋昏死被送医。
父母拒接电话,所有亲戚听到她名字就挂断。
意识模糊时,保安大叔反复念错名字:“陈错梅?陈翠美?陈翠敏?”
“他们不要我了。”她喃喃道,放弃求生。
表姐突然出现,劈头盖脸训斥:“早说了别来上海!”
医生从表姐口中得知:陈错梅初中被父母骗进传销,患精神分裂。
亲戚们都被她父母骗光钱财,全村流言她“不检点”。
病床上,陈错梅摸到口袋里的笔记本——
上面记录着传销组织头目的犯罪证据。
当初父母把她送进魔窟,如今却要她死。
手机突然震动,未知号码发来短信:
“笔记本在你身上?想活命就交出来。”
窗外,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停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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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“……陈错梅?还是陈翠美?喂,说话!陈翠敏?春天的春!美还是敏?是不是啊?喂!”
那声音粗粝、焦躁,像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来回摩擦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要将她从混沌里硬生生刨出来的蛮力。
视野里一片晃动的、刺眼的白光,过了好几秒才艰难地聚焦。
他手里捏着一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,屏幕的裂痕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。
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,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,嘴巴还在不停地开合着,唾沫星子似乎都要喷溅出来。
“喂!听见没?陈翠敏是吧?你师傅电话打通了!喂?你好你好!你是陈翠敏的师傅吧?对对对,就是她!陈错梅…
呃,陈翠敏!在抢救室!情况不好!家人一个都联系不上!麻烦你赶紧通知她家里人!什么?你也不清楚?喂?喂喂?”
保安大叔的粗嗓门戛然而止,他瞪着手里已经挂断、只剩忙音的手机,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,猛地爆出一句粗口:
“他妈的!”
他烦躁地抓了抓稀疏花白的头发,焦躁的目光过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错梅,又落回那该死的手机屏幕。
“哎呦,我打了一上午,打了电话,联系了联系上家人,都没人来,都不愿意来!”
他几乎是吼出来了!
“他们不要我了……”
一个微弱得如同叹息的声音,从惨白的被单边缘飘了出来。
陈错梅空洞的眼睛望着惨白的天花板,里面没有泪,只有一片被抽干生气的荒漠。
就在保安大叔那一通通徒劳的电话里,被彻底掐断了。力气,连同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,正从她指尖飞速流逝。
保安大叔张了张嘴,那句冲口欲出的“你家里人怎么这样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,他看着女孩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,所有的话都变成了无意义的泡沫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,猛地撞开了抢救室的门。
“陈错梅!”
一个穿着米黄色风衣、头发烫成大波浪的女人闯了进来,她画着浓妆,但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焦躁疲惫怎么也盖不住。
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床边,看都没看旁边的保安一眼,狠狠钉在陈错梅脸上。
“表姐……”
陈错梅嘴唇翕动了一下。
“跟你说过多少遍!叫你别来上海!别来上海!这鬼地方是你能混的?”
表姐的声音又尖又厉,劈头盖脸砸下来,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棱角,
“现在好了?躺这儿了?舒服了?麻烦谁?还不是麻烦我!你爸妈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!我过去没来过?管理的晓得吧?都不让你来,让我来管理!不是他坚持要来个晓得吧!”
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陈错梅的鼻尖,胸口剧烈起伏着,那股汹涌的怒气几乎要把抢救室的天花板掀翻。
陈错梅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砸懵了,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,眼眶瞬间就红了,一层薄薄的水光漫上来,模糊了表姐那张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。
原来唯一赶来的亲人,也是来责备她的。
旁边负责记录的中年男医生皱着眉,忍不住插话:“这位家属,病人现在需要安静,情绪不能太激动。”
表姐猛地扭过头,那灼人的视线像烧红的烙铁扫向医生,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。
她没理会医生,目光重新落回陈错梅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,嘴唇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。
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,转向旁边一位拿着病历夹的护士,低声询问:
“病人之前病史有记录吗?刚才急诊那边提过一嘴精神类药物?”
护士翻动着纸页,声音压得很低:
“急诊初诊记录上写的是‘疑似精神类药物副作用导致昏迷’,但具体药物和剂量都不详。家属一直联系不上,病史一片空白。”
表姐的耳朵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“精神类药物”这几个字。
“医生,”表姐的声音陡然低哑下去,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沉重,“她…她是有病。精神病。”
“08年,她才多大?初中都没念完,被她那对……爹妈,骗进了传销窝子!”
“那帮畜生……把人往死里整!等我们……好不容易把她从那鬼地方掏出来,人就废了!精神分裂!疯疯癫癫!”
“这还不算完!她爹妈,打着给她‘治病’的幌子,把亲戚邻里,能骗的都骗了个遍!钱!钱!钱!全填了他们那个无底洞!等大家伙儿都回过味来,钱没了,人也得罪光了!村里那些烂舌头的,还编排她……说她……说她在那窝子里不干净!生活不检点!雪上加霜啊!这一桩桩一件件,生生把她……彻底毁了!”
表姐猛地吸了一下鼻子,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角,那里似乎有些湿润的痕迹,但很快被她粗暴地擦去。她重新看向医生,眼神恢复了那种近乎冷酷的坚硬,只是那坚硬下面,裂痕清晰可见:
“所以,医生,您看到了?不是大家心狠,是实在……实在被她那对爹妈,还有她自己这病,拖累怕了!伤透了!提到她,提到她家,谁不躲?谁还敢沾边?”
她最后那句话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绝望,重重地砸在安静的抢救室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