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丈夫张宇的手机,第一次对我亮起了秘密。
那是一条忘记关闭的微信对话框,顶端备注是“客户赵小姐”。
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——一个年轻女人对着镜头微笑,背景是我常去的咖啡馆。
而发送时间,是昨天下午,他说他在加班。
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,放大图片。
女人的笑容很职业,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窗外透进的阳光,恰好落在我刚给他买的咖啡杯上。
滚烫的怒气,混着心头瞬间冻结的寒意,猛地窜上来,又被我死死摁住。
我熄了屏,把手机轻轻放回原位,屏幕漆黑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张宇在浴室哼着歌。
我不能慌。
第二天,我以“公司礼品采购”为由,联系了三家私家侦探社。
前两家报价虚高,语气浮夸。
第三家,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利落的女人。
“请把您先生的基本信息和照片发到这个邮箱,”
她说,“我们会尽快给您方案。”
邮箱后缀,是那家咖啡馆的免费Wi-Fi域名。
巧合?我找了个借口提前下班,去了那家咖啡馆。
角落卡座,我“偶遇”了照片里的女人。
她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,手边一杯美式。
我假装不小心碰掉了她的笔记本电源线。
“对不起!”我连忙道歉,目光飞快扫过她的电脑屏幕——虽然只是一瞬,但我看到了熟悉的微信对话框界面,以及…我丈夫的头像。
她迅速合上电脑,笑容和照片里一模一样:“没关系。”
心脏重重一沉。
所以,这个“赵小姐”,是张宇雇佣来调查我的?他先发制人?恶人先告状?
指甲狠狠掐进掌心,刺痛让我保持微笑。
我转身点咖啡,手指冰凉。必须改变计划。
回到家,我笑着给张宇盛汤,说他工作辛苦。
他低头喝汤,眼神躲闪。
深夜,我假装熟睡。
他悄悄起身,摸黑走向书房。
我赤脚跟上去,藏在阴影里。
他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,动作极轻。
里面不是文件。
是一个小小的、黑色的、带天线的装置。那东西冰冷而陌生,绝不是家里该有的物件。
窃听器?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?放在哪里?
我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,屏住呼吸,看他检查了一下,又小心翼翼放了回去。
第二天,我以大清螨为由,疯狂打扫。
最终,在客厅窗帘盒的缝隙里,摸到了那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物。
粘得很牢。
我强忍着砸碎它的冲动,轻轻放下窗帘。
他到底在干什么?
一周后,我收到一个匿名信封。
没有署名,里面是几张打印的照片。
一张是我和闺蜜在商场逛街。
另一张,是我昨天在律师事务所咨询离婚事宜时,在楼下等车的侧影。
照片背面,用红色打印机打着一行小字:“适可而止。”
威胁我?是张宇?还是那个女侦探?恐惧像冰水浇头。
他不仅怀疑我,还要阻止我离开?我抓起手机想报警,又猛地停住——证据呢?
凭几张打印纸?那天晚上,张宇显得格外焦躁,不停地看表。
电话响了,他看了一眼号码,脸色微变,快步走到阳台接听。
我贴在玻璃门上,隐约听到零碎的字眼:
“…不能再拖了…目标警觉了…交易提前…”
心猛地一抽。交易?什么交易?
我决定去找那个女人。我直接冲进了那家咖啡馆。
她还在老位置。
我啪地把那个匿名信封拍在她桌上。
“赵小姐?或者,我该叫你侦探?”我声音发颤,但努力压低,“告诉我,张宇让你调查我什么?这些又是什么意思?他到底想干什么?”
女人愣住了,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消失。
她看了一眼信封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警惕,完全不再是之前那种商业化的平静。
“张太太,”
她压低声音,语速极快,“你弄错了。我不是你丈夫雇的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从包里快速取出一个证件,在我面前一闪而过——那是警官证。
“我是刑警支队的赵鑫怡警官。你丈夫张宇,是我们的人。”
我僵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。
警察?卧底?所有碎片疯狂地涌来,撞击着我的认知:
他反常的行为、加密的消息、书房抽屉的窃听器、那些“加班”的夜晚、还有他接电话时紧张的神色…
“他在执行一项危险任务,接近一个犯罪集团。”
女警语速飞快,眼神扫过四周,
“对方极其多疑,最近可能已经开始测试他的忠诚度。我们怀疑他身边被监听了。你收到的威胁,很可能来自对方,他们想通过你向他施压,或者验证他的身份。”
她握住我冰冷的手:
“你现在非常危险。也必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。你的任何异常反应,都可能害死他。”
我回到家,张宇还没回来。
房间里空荡荡的。
我走到书房,打开那个底层抽屉。
那个冰冷的窃听装置静静躺在那里。
我轻轻关上抽屉。
然后,我走进厨房,像往常一样,给他磨咖啡豆。
豆子滚落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热水注入壶中,蒸汽氤氲。
手机屏幕依旧冰冷。
但我知道,这冰冷之下,是我丈夫滚烫的使命。
而我要做的,就是把这杯滚烫的咖啡,一如往常地,递到那个“陌生”的丈夫手里。
不说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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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全文完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