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四年，像被按了快进键的电影。
温时羽在北方的城市里，看了四场雪。
第一场雪下得最大时，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，站在图书馆的窗边，给沈砚发了张照片。
照片里，雪花簌簌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，天地一片白。
沈砚很快回了消息，是张南方校园的照片。香樟树的叶子绿得发亮，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上，暖融融的。他说：“这边还在穿卫衣。”
温时羽看着照片，想象着他穿着卫衣的样子，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很久，才回了句“真好”。
他们的联系没断，却总隔着一层说不清的距离。
每天晚上的睡前消息成了习惯，分享课堂上的趣事，吐槽难吃的食堂，抱怨赶不完的ddl。
可那些藏在心底的话，像被施了魔法，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温时羽偶尔会翻到高三那年的笔记本，看到那句“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”，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酸涩。她知道沈砚在隔壁城市，坐高铁只要两个小时，可他们谁都没提过见面。
“下周末有个建筑展，据说很不错。”沈砚的消息弹了出来。
温时羽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知道他学建筑，一直很关注这些展览。“是吗？在哪里？”
“就在我们学校附近。”
她握着手机，指尖微微发烫。有那么一瞬间，她差点就打出“那我去找你吧”，可最终还是删了，换成了“听起来好棒，你去看了记得拍点照片给我”。
“好。”
那天之后，沈砚真的拍了很多照片给她，有复杂的建筑模型，有线条流畅的设计图，还有一张他站在展品前的侧影。阳光落在他身上，他比高中时更高了些，轮廓也更清晰了。
温时羽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，却从没想过告诉她。
大四那年，保研名单下来，温时羽如愿留在了本校。
她第一时间告诉了沈砚，他发来一个恭喜的表情包，后面跟着一句“我拿到了国外一所大学的offer”。
温时羽看着那句话，愣了很久。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更远的远方。
“恭喜你啊，太厉害了。”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。
“还在犹豫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想看看你的决定。”
温时羽的心猛地一跳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她盯着屏幕上的字，看了很久，久到手机自动暗了下去。
她知道他说的“决定”是什么，可她不敢回应。
北方的雪还没看够，可心里的那片岸，好像已经不在原地了。
“挺好的，出去看看吧。”她最终还是这样回了。
那边沉默了很久，才发来一个“嗯”。
毕业典礼那天，温时羽穿着学士服，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拍照。
室友打趣她：“都快毕业了，还没见过你说的那个沈砚呢，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？”
温时羽笑了笑，没说话。她也不知道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。
毕业旅行，温时羽去了沈砚所在的城市。她没告诉他，想给他一个惊喜。
她站在他学校的门口，看着人来人往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。
她拨通了沈砚的电话，心跳得像要冲出喉咙。
“喂？”沈砚的声音带着点笑意。
“沈砚，你……你在学校吗？”
“不在，我在高铁站呢。”
温时羽愣住了：“高铁站？你要去哪里？”
“去你那里啊，”他的语气里带着点狡黠，“想给你个惊喜，看看北方的夏天是什么样子的。”
电话两端，是长久的沉默。
温时羽站在沈砚的学校门口，看着远处的天空，突然就笑了，笑着笑着，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原来，他们又错过了。
就像候鸟飞了很远的路，终于抵达了岸的身边，却发现岸刚刚启航，朝着相反的方向。
风从耳边吹过，带着南方湿热的气息，像一句无声的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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